调戏烈红妆(10)

2025-10-06 评论


“是。”记簿们高声回应,沈清自然不落人后,也不敢多看箱子几眼。

旁人不准动箱子,其中可不包括陆长兴。他也不晓得是闲得发慌,还是另有意图,屏退了抬箱子进来的大汉,就开了其中一只箱子,抽出清册,当场翻阅起来。

记簿头上的热汗都结得跟黄豆一样大了,所以当骆雨出现时,真的是一场救旱的及时雨呀,大伙儿感动得都快哭了。

“帮主。”骆雨进来后,立刻朝陆长兴单膝跪下。“帮内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您裁决,此等小事,属下自认还找得到嘴紧的人为帮主分忧。”

陆长兴默然看了他一眼,此时他正需要立威,不能马上要骆雨起来,得跪给别人看。

“你别天真地以为首辅真的掉了东西,不过是寻个理由要我们交出清册,里面肯定有干坤,你就算找了哑巴来,缺了心眼,一样看不出东西,还是由我亲自阅览得当,看能不能找出几处问题,跟首辅谈谈条件。”他眼底闪过一丝精光,故作无奈地叹道:“唉,我们漕帮很穷的。”

穷?!这句话说得一干记簿都要掐断手中的笔了,光是他们今天誊下的单据,一人身上没有万两也有千两船资,哪里穷了?

相较其他人的激动,沈清留意的反而不是这个,陆长兴如此大方地议论首辅,感觉像是故意说给谁听一样。

“帮主,请慎言。”骆雨沈声提醒。

“怕什么?这件事传出去,削的是首辅的面子,况且这些人都捏在我手里,回头有消息传出去,才几个人,我会处理不了吗?我记得漕河挖得够深才是。”陆长兴阴恻恻地笑了,众人头埋得更低,嘴巴也抿的更紧了。

他果然是故意的。沈清边抄写边忖度,不管首辅大人是不是真的要查清册,用这样的方式暗示记簿们心思放干净点,看来是有心找理由整顿漕帮人手。

“这么多,帮主一个人如何看得完?更别说您明日还要动身回京,与九卿商讨后半年的税收情形。”比起南分总舵主的身分,骆雨更习惯随侍在陆长兴身边,自然没有错过帮主的目光,一直落在沈清身上。

“这确实是个问题。”陆长兴以指叩了叩箱子,声音清楚地传到册库每一个角落,语气甚是遗憾。

“啧,难得有机会削首辅一笔,看他今年多用力删户部上提的漕运用度,眼下机会多好,却碍于时间不足。骆雨,你记得兵法当中的三十六计里,有无中生有一招吗?”

“有是有,但请帮主三思,计非好计。”他们还不知道首辅真正用意,弄巧成拙,得不偿失。

沈清也为陆长兴的大胆捏了把冷汗,能光明正大说出要讹诈首辅,这得有多大的本事跟自信?

“唉,多好的机会啊。”陆长兴还在感叹。“算了,与其在这里翻册子,不如上京直接诱敌,只要首辅心里有鬼,坑也能坑出几千两吧?”

骆雨没有回应,说实在话,换作沈清也不晓得该如何回答,该赞他不屈不挠吗?

陆长兴站了起来,拍了拍依旧跪在地上的骆雨肩膀,语重心长。“帮主不好当,我也不愿如此。”

沈清闻言,手中毛笔差点一撇到南洋,要是陆长兴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也难怪底下老人当他是颗好拿捏的软柿子,这么不着调的帮主,随便搬弄几下,还愁没有好日子过吗?殊不知是一头扮猪的老虎,正等着他的牙齿长利呢。

看着他离开册库的背影,沈清摊开握笔的掌心,一手冷汗。

漕帮除非急事,不走夜船,不过入了夜,码头还是有人忙着,几乎过了午夜,才会接近无声。

尽管如此,河道上仍有船只往返,不管有没有人走动,灯火绝不可灭。

册库点起油灯,焦油味道有些刺鼻,数量又多,沈清闻不习惯,眉头总是皱着,在昏黄的灯火下,神情更是恐怖。

“沈清,我先走了,等会儿离开记得锁门。”一名记簿站了起来,扭扭脖子,伸了个懒腰,满嘴抱怨。

“累死老子了,真不是人干的活。”

沈清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回去小心点,夜里路不好走。”

“这声音真细,旁人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册库里来了个姑娘。”记簿低声碎念了句,把桌上的清册放进脚边竹笼里,明早有人会收。

“午班一堆人赶船,工作多如牛毛,你偏要上赶着跟老陈换,我要是你,能在早班多待一天,绝对不会早一刻走。”沈清但笑不语,记簿自讨没趣,收拾得差不多后,就摸着鼻子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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