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个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衣饰华贵,身后还带着一个面貌姣好的年轻女孩,两人施施然地走到寿星面前,由那男子先道了一串贺词。
「黄员外,不好意思,老身的寿宴,还劳您大老远从山西赶来……」储老夫人客套着。
「岂敢岂敢。先不说我们两家多年的交情,老夫人亲自来信邀请,我怎么可能不到呢?」黄员外搓着手,在大冷天里,那福泰的脸上却彷佛热得快滴出油似的。「尤其是您信上提到那件事——」
「是了。」储老夫人不疾不徐地打断他,很自然地改变话题,「你身后这位,想必就是令千金了?」
「没错。」提到琴棋书画皆经过特意栽培的女儿,黄员外不免得意。「亭儿,过来拜见老夫人!」
黄亭儿闻言,袅袅婷婷地往前一步,略微福了福身,态度落落大方,不若一般十六岁的闺阁千金。「见过老夫人,愿老夫人青春永驻,事事顺心。」
「好!」听到这贺词,储老夫人眼都笑眯了。「这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听多了,怕自己都活成了只老乌龟,若能如黄姑娘所言,青春永驻,事事顺心,这活得长久才有意思啊!你这贺词真是别出心裁,只是我都已这把年纪了,还真有些不好意思……」「老夫人,您就叫我亭儿吧!您这年纪有的睿智与美丽,又岂是我们这种见识浅薄的黄毛丫头比得上的?」黄亭儿轻轻巧巧地奉承了回去。
这番妙答,不仅储老夫人听了欣喜,全场宾客也都跟着笑了,连储孟孙都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只有站得老远的秋声脸色有些僵硬,只因她很清楚这是场相亲,搞不好还是老夫人特意做给她看,想逼退她的。
孙子的反应未逃过储老夫人的利眼,便状似随意开口的道:「孟孙,你过来见见亭儿,瞧她长得多好,又有教养……」拖长语气的同时,还不忘瞥了一眼远处默不作声的秋声。
秋声只觉背脊传来一阵凉意。看来不仅仅是冲着她来的,而且来意还相当不善呐!
没注意到她们的「隔空交战」,储孟孙上前一步,先和黄员外打了声招呼,然后便对着储老夫人说:「奶奶,黄家与我们是世交,又和商行有汾酒生意的往来,上回到山西与世伯谈合作时,我就见过了亭儿小姐了。」
「如此甚好。」老人家面露喜色。这倒少了她不少事。「这么好的姑娘,我还怕你错过呢!」
「亭儿小姐精通琴棋书画,还能吟诗作对,才女之名早在山西遍传,孙儿走遍大江南北,还没见过才情胜于亭儿小姐的。」储孟孙这番话半真半假,一般人听了或许会认为是恭维客套,但听在秋声耳中却有些失落,再加上储老夫人若有似无的鄙夷眼神,总有种被比下去的感觉。
她自己也知道普通人家教出来的女儿,毕竟和富贵人家的千金不同,然而她就是无法释怀。和孟孙认识这么久,甚至两人都这么亲密了,他却从没夸过她一句。
「储大哥取笑奴家了,奴家哪有你说得那么好呢?倒是储大哥声名远播,带领储氏商行生意蒸蒸日上,才教人景仰。」黄亭儿有些羞涩地道。
「好好好,看来你们两个对彼此都仰慕已久。」储老夫人和黄员外交换了一个眼神,「外头宾客人多,亭儿是大家闺秀,不适宜抛头露面。孟孙,你就带她到后院走走吧!」
「这……」储孟孙对黄亭儿并无恶感,只是他担心留下秋声一人会令她吃亏,不免犹豫了下。
储老夫人何尝不知道他在顾忌什么,故作开明地笑道:「当然,带几个丫头去也好服侍亭儿……唔,就那个秋声,和我的大丫头吧!锦绣,去厨房拿个食盒,再沏壶茶,你们俩拎着,免得饿着了黄姑娘。」
秋声眉一皱,本想辩解自己并不是丫鬟,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顶撞老夫人,只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何况,她确实也想跟着,因为黄亭儿是老夫人中意的对象,而孟孙似儿印象也不坏。
因为他不仅没有反驳,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目光就专注在黄亭儿身上。
再者,身为主子的孟孙对他奶奶把她当丫鬟都没有说话了,她是他底下的人,又能说些什么?他若不维护她,在储府里,她根本连根草都不如。
站在这群达官贵人之中,她显得毫不出色,要不是有一身华服撑着,甚至可以说是寒伧,根本没人管她是账房还是丫鬟,有谁会相信储氏商行的大当家会舍黄亭儿这样的大家闺秀,反而钟情于她这个普通丫头?说出去都笑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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