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使她感到不寒而栗,她知道不是北风,不是飞雪,不是天气,而是她自己的心莫名其妙地颤抖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对他如此异常?心好乱,心如麻,谁能告诉她为什么?
孔舵手拄着拐杖,站在门前引颈张望。
远远见到影白骑着白马逼近,孔陀脸上的皱纹不减反增;那匹白马,他昨天才见过,是贝勒爷的坐骑,这教他怎么不烦恼!
影白昨晚一夜未归,孔陀并没央人去找她,他深知影白向来走路只看天、不看地,这是她生在皇室,与生俱来的傲气,所以他相信她一定是摔跤了,甚至有可能摔断腿,寸步难行,以至于无法返家。但他一点也不焦急,因为影白有能力自救。
昨天他以老眼昏花,恐负所托为由婉拒了贝勒爷的命令,原以为他会就此打消念头,没想到他并未死心。
今早还听村长说,贝勒爷上山打猎去了,孔陀心中暗呼不妙,天意真是弄人,他越不希望他们见面,没想到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这名叫萨尔浒的贝勒爷,连孔陀见了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扬他是美男子。
影白虽自以为是男儿身,可是她毕竟是窈窕女(8),“异性相吸”是万物的原始本能;一想到这,孔陀紧紧握着拐杖,往地上重重地跺了跺,叹口气,没待影白走近,一步一个颠踬,踉踉跄跄地走回屋里,跌坐在老旧的竹椅上。竹椅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叫,正如他此刻的心情,痛苦万分。
“我回来了。”影白像只跛脚兔子般跳进屋里。
“快进房里去休息。”孔陀急声命令,无心关心她的脚伤。
影白迳自找了张竹椅坐下。“爷,我脚受伤了,你没看见吗?”
“你活该,谁教你走路不长眼!”孔陀怒火中烧,拐杖在地上跺了几声。
“爷!你干么发这么大的火?”影白一脸怔愕,搞不清自己做错了什么?
孔陀拉高嗓子。“我叫你进房,你不听话,我当然生气。”
“我会受伤,还不是因为爷叫我去采草药。”影白大声地顶撞回去。
“你到底要不要回房?”孔陀握着拐杖的手青筋暴现,一副要揍人的模样。
“我差点死在山上,爷,你知不知道?”影白一脸的委屈和可怜。
孔陀毫不同情地说:“我只知道你现在人好端端的。”
“若不是他救了我,我搞不好已经冻死了。”影白看着门口。
孔陀心知“他”指的是谁,显然他的魅力已使影白潜藏的女性本能苏醒了。
从影白的眼里,孔陀看见一簇火苗,但她自己却没感觉到,一阵寒意窜到孔陀的胸口,这样的眼神代表影白已懵懵懂懂地情窦初开了。孔陀为此发现感到惊慌无比,他绝不能让贝勒爷接近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影白不仅是窈窕女(8),更重要的是,她胸前有凤凰烙印,这个秘密尤其不能让他身后的贝勒爷知道。
从这个贝勒爷此行的任务,要男孩脱裤检查,孔陀猜想他扮演的是诛杀前朝余孽的角色;虽然他不清楚山下的局势,但他相信一定有太子死在他手上。
这个手上沾满鲜血的贝勒爷,和影白算起来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啊!虽然不大情愿,但孔陀还是起身,以小百姓见到大官的礼节,转向门口,对着萨尔浒跪拜。“贝勒爷大驾光临,小人未能迎接,请贝勒爷恕罪。”
“神医免礼。”萨尔浒十分友善地扶起孔陀坐到椅上。
第2章(2)
“爷,你干么向他下跪?”影白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
孔陀戒慎恐惧地说:“小人的孙子无知,若有冒犯,还请贝勒爷原谅。”
“我无知?”影白不服气地噘着嘴。“爷,你不是说过,我聪明绝顶。”
孔陀使眼色地说:“贝勒爷是皇族,你还不快向贝勒爷下跪!”
“我腿痛,我不跪。”影白唱反调地别过脸。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孔陀心里有数,这是情窦初开的现象。
“爷,你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影白理直气壮地狡辩。
孔陀一时哑口无言,当初告诉影白这句话,是因为影白的身份是明朝公主,当然不能随便向人下跪;但国已亡,公主比平民百姓还不如,下跪是不可避免的自保之道。但是真正让孔陀无言的原因,是影白今天异常地不听话,让他忧心。
萨尔浒摇了摇手,不拘小节地说:“不用行礼,咱们大家坐着说话。”
“瞧小人真失礼,影白,快去烧水泡茶,招待贵客。”孔陀急于支开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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