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乖乖就范。」司马乘风大嚷。
「乘风,少说两句,众目睽睽,别让你爹难堪。」司马夫人左右为难地叹气。
见大势已去,司马乘风恍然大悟地说:「看来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子承父业,天经地义。」司马义拿出御赐「媒仙」令牌。
「不干。」司马乘风拳头紧握,缩藏在袖子里。
「你想气死我……」司马义一怒,整个人像被去骨抽筋般软下去。
「夫君!」
「老爷!」
「媒仙!」
声声呼唤,依旧唤不醒昏厥的司马义。
「你们还不快把媒仙抬到房里去!」一个背着药箱的中年男子大声命令。
「爹!孩儿不孝,孩儿答应你就是了,求你快醒过来!」司马乘风猛然惊叫。
雪不停地飘落,彷佛是苍茫的月娘在闇夜里啜泣。
整座媒仙馆灯火通明,没有人睡得着,除了那对寄人篱下的兄妹。
漆黑的纸窗内,隐约传来暖炕下烧红的木炭发出的细微爆裂声。真亏他们兄妹睡得那么香甜,纸窗外不断有跑步声和诵佛声,就算猪再贪睡,也会被这种故意制造出来的噪音吵醒,不是吗?
其实,戚彤是裹着棉被坐在暖炕上,眼睛亮得像在等猎物出现的猫,而方果并不在隔壁的厢房里,而是躺在屋顶上。
为了不让人发现,方果还特地扯下罩床白幕,披头遮身,整个人和雪融成一体,好方便他打探媒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从大夫背着药箱来喝酒的行为看来,似乎早就知道有人会生病,依照常理判断,媒仙馆不可能用不洁的食物宴客,而媒仙正值壮年却毅然引退……种种迹象显示,哈哈,八成是阎罗王想娶妻,请他到地府作媒!
一阵短得几乎感觉不到的寒风袭来,戚彤眼睫一抬,方果已近在咫尺。
「老家伙为什么昏倒?是不是快死了?」戚彤大胆假设。
方果幽幽喟叹一声。「大夫说他只剩四个月可活。」
「快去买鞭炮,庆祝恶有恶报。」戚彤喜不自胜。
「会露出马脚的。」方果食指压在两片唇中间,提醒她小声说话。
见他眉宇之间有些迷惘,戚彤好奇地问:「你在想什么?」
「老家伙呢喃了一些很奇怪的话……」方果百思不解。
「他大概已经神智不清了吧!」戚彤更乐,认定这是来日不多的征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善等于真。」方果确信。
「你到底听到些什么?」戚彤撇着嘴,充满不屑的意味。
方果耸耸肩。「天竺、情种(11)、礼部尚书,不知这三项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其中两项──老家伙曾是天竺梵文的译官,礼部尚书是夫人的表舅。」
整件事发生在她还未出生以前,听娘说,礼部尚书无子嗣,照理说应该收养男孩子承继香火,不过他却收养了三个女孩子,前两个嫁给富商,最后一个也是最美的一个,是无父无母的远房亲戚之女,自幼和她的小舅定了亲。
孰料她跟男人私奔了,小舅因此大病卧床,尚书以辞官退隐表达歉意,时间虽然治愈了小舅的病,却治不好小舅的心,最后小舅遁入佛门,在东离寺出了家。
为此,外公和外婆伤心欲绝,相继过世,日后,每至清明,娘就带着她们四姊妹到东离寺探望小舅。
「情种(11)」究竟是什么?是毒?是药?是整件事的导火线吗?
「看来,情种(11)是解开谜团最重要的关键。」方果斩钉截铁道。
戚彤忿忿地说:「真想去掐住老家伙的脖子,逼他说情种(11)是什么玩意?」
「他已经离死不远了,妳就放他一马吧!」方果鼓起勇气谏言。
「不成!」戚彤暴怒起来,眸里火苗窜动,整个人彷佛不是坐在暖炕上,而是被人绑在火炉上烧烤。「他快活了二十二年,而小舅却是痛苦了二十二年。」她不能忍受方果有着和她不一样的想法。
「舅爷参佛二十年,也许平静了二十年。」方果冷静以对。
「如果真的是这样,小舅就不会落泪。」戚彤反唇对抗。
「触景伤情,乃是人之常情。」方果语轻言重。
「所以小舅并没有真正的解脱。」戚彤一口咬定。
「也许只是一时迷惑。」今晚的方果变了个人似的,辩才无碍。
「还有小舅是外公外婆唯一的香火,无后的事怎么办?」戚彤咄咄相逼。
方果条理分明地说:「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只能说一切皆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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