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醉(18)

2025-10-06 评论


恬儿望着吃了一半的鱼,又瞧瞧宁独斋沉思的模样。几番挣扎,还是出口了。

“四爷,我知您谈兴正浓,但可不可以打个商量,等我把鱼吃完再聊?您要知道,教我这样眼巴巴看着却不能动筷子,好为难。”

瞧她一脸挣扎,宁独斋忍不住大笑。

少有机会见他笑得这么开怀。她清亮的水瞳在他弯起的眼睛唇角游移,想到他开心是因为自己,她心里暗自得意。

“原来你也有贪吃好吃的时候?”

她嘴一噘。“谁要您手艺这么好——”

这句话受用!他笑眯了眼睛。“好,你吃,吃完我们再聊。”

“谢四爷。”一得允许,她立刻举箸攻向盘中飧。

瞧她如此专注,他忍不住指点。

“鱼骨鱼头也好吃,你一个个放进嘴里慢慢吸吮,滋味无穷。”

她如法炮制,一丁点也舍不得放过。鱼烧得极绵,甚至连鱼骨都炖化了,轻轻一吮,鱼骨头便融融地散开,满嘴尽是鲜鱼妙味。

“真糟。”一尾吃净后,她心满意足又不无可惜地叹气。“锅里只剩两尾,怎么办?我舍不得把它吃完。”

可说归说,她动筷速度却未曾缓过。此时的她,哪有一点当家主子的派头?

“你嘴总是这么甜?”他笑睇。

她咽下才答:“是实话。对了,您也尝啊。”

“留给你。”他要吃随时都可以做。“我对你的酒比较动心。”

边说,他边帮自己倒了一杯,映着月光的清澈酒液一入喉,他双眼倏地发亮。

“不一样?这不是以往的桂花酒!”

就猜他喝得出来。她笑逐颜开。“是不是觉得香气更雅、喉韵更好?”

“对。”他闭上眼品味喉里的香气。“我觉得我好像来到一座山,放眼望去遍野的红花,然后一个美姑娘俏盈盈地站在江边,枝头上的红花随风飞落……怎么说呢……虽然还比不上“春莺啭”。但意境,早比以往的桂花酒还高上一崁。”

恬儿相当开心,人说知音难逢,想不到她眼前就坐了一位。

“真不愧是四爷,我心里想的,您全说中了。来。我敬您。”她举起酒杯,和他轻轻一碰。

一饮而下后,她继续说道:“我这一回用的,是酿作‘春莺啭’的酒面,花了两年培育,好不容易又造出来的。”

他一讶。“这么难?”

“是啊。”她点头。“酿酒首重天时地利人和,三样缺一不可。先前我酿“春莺啭”的米,是产自风调雨顺的丰年,每颗谷粒都被漓江水喂得饱饱满满,做出来的面也是一等一。可这两年岭南多风雨,谷粒也差了点,想造出一模一样的麴,只能说煞费苦心。”

“这么说来,他得为自己的好机运感到荣幸了,一来就赶上了。”

他摇了下酒杯,仰头又饮了一杯。

“对了。”她停下筷子。“有件事我一直忘了问您。”

他点头。

“您来我们这儿帮忙,肯定会耽误您不少正事——”她稍停了会儿才说:“您觉得,我该怎么补偿您才好?”

他听出弦外之音。“你是想给我银子?”“说银子太见外。”她表情相当认真。“只是点补偿,四爷帮忙我们太多了,恬儿只是想尽点心意回报——”

“不用。”他一口拒绝。统管宁家堡饭馆茶栈的他,还会缺银子?“要你真觉得过意不去,这么好了,等我回去,多送我瓶“春莺啭”,如何?”

她毫不犹豫。“四爷要带多少都行。”

望着她甜俏的笑脸,他眨了几下眼,突然说:“我得为我先前说过的话道歉。”

“嗯?”继续吃鱼的她抬头。

“我曾当着江叔的面怀疑过你,”他眉眼浮上愧色,现在他终于接受,并不是所有女人都跟他娘一样,易怒、狠心,不懂责任为何物。“我认为你没那能耐掌管酒铺。”

还以为什么事呢!她一笑。“您要是没这么想,我才奇怪。想当初我老爱跟哥哥提意见。他还不是常说我一个姑娘家懂什么。还不快去跟嫂嫂学绣花——”

一吐出“嫂嫂”二字,她立即发觉自己说错话了,瞧他眉尖,又倏地拧了起来。她暗恼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又让他想起刚才的事了。

“对不起,四爷——”

他摇头。“跟你没关系。”

“是我让您又想起来的。”她睇望他阴郁的黑眸,敏锐的天性,察觉他心情又坏了起来。

正好聊起这个——她犹豫着,或许该乘机弄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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