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的手落在花梨的身旁,张开的五指指向木门的一角。
“娘!娘……”花梨埋首在娘亲瘦弱的胸怀前,哭噎喊叫。
跟着花梨的哭叫,木门咿呀出声,这时才全然敞开。
走进的却不是女人以为的人,而是一个已逐渐趋向男子体格的少年。
那人便是瑞木应同之子瑞木修言。
花梨转头看向来人,但结果只让她更加难过,她心疼娘亲到死都无法如愿以偿,“哇……娘……”
瑞木修言向前端详着床上的女人,执起她垂下的手腕,把起她的脉……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他明白他如今年岁正小,根本还无自保的力量,更何况是要护着一个命薄、坎坷的女人那有多难,或许死亡对这个女人而言反倒是解脱了束缚,因为不必亲眼验证这个始于山峦,终于山崩的瑞木家欲振乏力的崩解过程。
不过,他可以因为他无法出手相救,而在此对这个女人立誓,他绝对不会让她的女儿再受到“上辈子”的屈辱!
瑞木修言搭在死去女人腕上的手不自觉的发颤着,是为愤、为怒,为身旁娃儿的哭声,更为“前世”的记忆,撕心割肺的感受像血液逆流全身。
他忆起久远以前,那人生最后一幕的画面──
那个无辜稚幼的少女被人连拖带拉,强行扯离他的身边,她的手死命的拽着他的衣袍,一口一声的“修言哥哥,救我,救我”的呼喊。他痛苦得心如刀刨,却也因为自己气力消失殆尽,生命的流失、消耗、逝去,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天理难容的人间炼狱正在进行,而他气到七孔流血,也死不瞑目。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上天待他不薄啊!
他带着记忆从这副躯壳中再次重生,注定是老天爷要给他瑞木修言一次扭转乾坤的机会,一报灭族血仇之恨。
这次,他将不再心慈手软,他要让那些残害家族的内贼、外寇、余孽,统统由他的手送他们进入苦海地狱!
连同这娃儿上辈子受辱的苦难,他也会要歹人们一一偿还!
弱小的花梨睁着大眼,凝视着替娘亲把脉的那只手,存着一丝希望,希望娘亲还有活命的机会。
瑞木修言感受到娃儿的目光,他淡然的回视,“你娘死了。”
对于这个孩子,他不仅有前世无法救她的扼腕,还有一点他含怨而死之前都还来不及深究的情感。
在那个四面楚歌、步步为艰的困境中,他哪有那么多思绪停在儿女私情上,自然被他忽略而过,他也不甚在意,就算在这一世,他亦将重心摆在预防外敌入侵上,所以也没那个心思再去探究其他。
“大少爷……我娘……娘……哇……”这时,花梨才真正像个六岁娃儿般哭泣,她死命的抱着娘亲的躯体,茫然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藉由大哭,去纾解承载不下的孤寂情绪。
瑞木修言也任由她嚎啕大哭。
反正这里距离宴客的主厅超过一刻钟的路径,相隔着这么远,应该不会有人听见,更不会有人说她触了谁家的霉头。
他唤入在门外等候的冯叔,交给冯叔一只钱袋,低声交谈几句后,他便将巴在女人身上的花梨抱了下来。
冯叔也顺势将女人裹上草席,抱起还带有余温的躯体,趁着月色隐去的同时,消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当中。
花梨在瑞木修言怀里挣扎不休。
她不想和娘亲分开,就算要她再去求大娘赏赐药包,求老爷得了空可以来看看娘亲,求翠儿姊姊替她们母女留些饭菜……她可以如此求上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她也不愿可怜的娘亲就这样离开自己。
她从学会自己抓着窝窝头吃以来,就是为了照顾娘亲而存在的,没了娘亲,那她还是什么?
“停下来!花梨。”瑞木修言喝道。他抓不住躁动的花梨,太高估自己的力量,忘记自己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而她,正经历丧母之痛,那像抢命似的奋力可不如六岁娃儿一般了。
花梨挣脱了他的胸怀,他也立马制止她想往外冲的力道,两个孩子在相互拉扯,远远看,可笑的像是在玩闹一样。
“大少爷……还我娘……娘……”花梨哭着喊娘,小手紧抓着他的衣袖,形成了两颗小拳头。
该怎么让这孩子别哭?
上辈子的他没有多少安慰人的经验,想来这辈子也还没什么机会遇到呢。
“我让人将你娘葬在后山上的菩提树下,你想她,等你大点就可以去看她。”他安葬花梨的娘,往后他对父亲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初七
瑞木修言
离儿
青梅竹马
主仆恋
波折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