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再回到这一路上他所住过的旅馆的话,他将发现这些旅馆不是成为养蚊子的废墟,就是改头换面成了义庄,只有死人才不怕扫把星带来致命的衰运。
不过,他现在没空想那些奇怪的事,三个人睡三个房间,还有,为了配合刘大姊一日之计在于晨的理论,每天早上都吃烧饼油条加豆浆,外加一颗荷包蛋,这样的开销很快就令他阮囊羞涩,他开始发愁今晚要餐风露宿,他烦恼得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
“楚瑾,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福雨儿困惑的情绪涌上眼眸。
欧阳楚瑾幽幽地叹口气。“大嫂,你多吃点,免得今晚没东西可吃。”
“我身上有些陪嫁的首饰,你拿去金银铺典当。”福雨儿取下手环和项练。
“我宁可卖掉宝剑,也不能让大嫂身边没有娘家的东西。”欧阳楚瑾态度坚决。
“宝剑不能卖,万一碰到坏人就不妙了。”坐在隔桌的刘大姊加入话题。
欧阳楚瑾回过脸问:“刘大姊,你身上可还有私房钱?”
刘大姊翘起一根指头,右手的无名指上有一圈苍白的印痕,显然她是在告诉欧阳楚瑾,她连最珍贵的结婚金戒都给他了,怎么可能还藏有私房钱?
“没了,你就听你大嫂的话,把她的首饰拿去卖吧!”
欧阳楚瑾无奈地点点头,将放在桌上几样小首饰扫到手上,他眉毛些微地扬起,但他很快地起身,背对福雨儿去柜抬结帐;然后他走到店外,看着她们两个如往常地一前一后走出来,他以笑脸相迎,不过心里却压着一股令他喘不过气的秘密。
这几样金制的小首饰不如想像的重,所以他才会眉毛微扬,他不敢相信福老爷会对女儿如此小器,他宁可相信是自己不识货。但一看到金银铺老板不屑的脸色,他难掩焦虑地问:“老板,这些首饰值多少钱?”
“公子,我劝你与其卖首饰,不如卖你手上的宝剑。”
“我手中的剑不卖,你说这些首饰值多少钱?”欧阳楚瑾拉长了脸。
老板老卖不客气地说:“这些首饰最多只能卖三两银子。”
“老板,你有没有看错?”欧阳楚瑾发出震怒的声音。
“绝对没错,这些首饰全是劣等货。”
“不可能!福老爷不可能这样对待他的宝贝女儿!”
“公子,你若不相信我,可以拿到别家去卖,不过答案都一样。”
欧阳楚瑾气呼呼地抓起首饰,转头就走。“我才不信邪,我就到别家去问看看。”
连续去了六间金银铺,所得到的答案都一样,欧阳楚瑾转过身,避开福雨儿惶惑的眼神,直接对刘大姊求救似地说:“刘大姊,你比较会说话,你来跟老板议价。”
“不用讲了,我相信老板开的价钱很合理。”刘大姊意兴阑珊。
“刘大姊,你怎么这么说!”欧阳楚瑾很不高兴。
“我说的是实话。”刘大姊耸了耸肩,她相信二公子自己心里有数。
老板挑衅地把三两银子放在柜抬上。“公子,你到底卖不卖?”
“算你狠。”欧阳楚瑾不甘愿的收下三两银子,心中不免感叹虎落平阳被犬欺。
这时,一个女人急急忙忙地从柜抬后方的门跑出来。“小宝突然发高烧,你快去请大夫来。”
刘大姊同情地看了一眼这对不知小孩为何突然生病的夫妻,谁教他们要收下扫把星的首饰,所以才会祸从天降。
把三两银子塞进腰带里,欧阳楚瑾脸上毫无笑容,像战败的公鸡走在人来人往的市集上,被人撞了也没反应。
两个女人照例跟在他身后,三个人没有说话,欧阳楚瑾忽然停下脚步,旋脚走进一间外表不起眼的酒馆,打算中午吃饱点,再努力赶路。
吃饱之后,召来小二哥,欧阳楚瑾问:“小二哥,一共多少钱?”
小二哥拿了个大算盘,装模作样地算了算后说:“一百二十文钱。”
“三碗阳春面加三颗卤蛋要这么贵!”欧阳楚瑾瞪大眼睛。
“价钱都写在墙上,你若嫌贵,当初就不要走进来。”
“真受不了,这里的店怎么都是黑店……咦?银子怎么不见了?”
小二哥立刻翻脸无情地指控。“喝!原来你们三人没钱,想白吃白喝!”
“不是的,我的钱被扒走了。”欧阳楚瑾想起来了,撞他的人原来是扒手。
“我不管那么多,你若是不给我个交代,我报官抓人。”小二哥用力地拍打桌面。
欧阳楚瑾倏地站起身,积压在他胸口的愤怒被小二哥羞辱的动作引爆,他一手紧紧抓住剑柄,眼中透出凶狠的杀气,吓得小二哥往后退了好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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