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一向与崔嬷情同婆孙的白彦虎跳出来澄清道:“天爷,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听说夫人以前还在胡家就常做粗活,垦土种菜对她而言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以前胡家二娘看咱们家夫人不顺眼,常漏掉给她的膳费,也不让伙房煮她的饭菜,所以她只好自己在小院里耕田种菜,加上每个月分到的一小袋米粮,才能勉强度日。”
乌天耀静静地听着,抿唇一语不发,每多听一个字,他的心就揪痛一下,此时此刻,他真的觉得自己好可笑。
四年的夫妻生活,他对于自己妻子的认识,仅止于她百依百顺的温柔婉约,竟然还不如一个手下外人熟悉,也难怪她说他从未真正了解过她,她说的话一点都没错。
她的话对极了,一针见血得让他几乎痛恨起自己的无知!
就在这时,隔了一进之外,老远地就听见锅子摔地的声音,以及郝婶的大呼小叫,凄厉得就像是家里刚死了人。
“荼靡!你怎么了?你说说话啊!你这样躺在地上一动都不动,存心是要吓郝婶吗?”郝婶的大嗓门隐隐地在发抖。
乌天耀立刻一跃起身,如虹般往出事的地点掠去,他的脸色在这一瞬间变得惨白,眸底的惊慌尽露无遗。
年老的大夫几乎是被杨长祜和白彦虎给双脚悬空架到小屋的,他感觉一路像是飞似的前进,惊慌得怕吓掉一条老命。
当他进到小屋时,胡荼靡已经清醒了,她躺在床上,脸色惨白,虽然对乌天耀仍旧没有好脸色,但是却也没力气开口赶他离开。
大夫从药箱里取出手枕,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胡荼靡,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乌天耀,看着他们两人的脸色都极差劲,简直快要分不清楚生病的究竟是他们其中的哪一位。
乌天耀双手环胸,以眼神指了指躺在床上的人儿,大夫这才意会过来,笑着把手枕搁在床上,按指替胡荼靡把脉。
这一刻,小屋里寂静得几乎可怕,杨长祜和白彦虎两人简直快要觉得心脏无力,只好先退到门外,平息一下吓得快要没力的心脏。
半晌过后,大夫点头收手,似乎已经知道了病人的情况,他站起身走到乌天耀面前,“敢问这位爷是她的相公吗?”
“是!”
“不是!”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说完之后两人面面相觑,似乎都对彼此的回答不以为然,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沉默让气氛变得极尴尬。
“请问究竟是或不是?”大夫纳闷地再问一次。
“她当然是我娘子……”
“我说了我不认识他!我们两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时,乌天耀终于忍受不了了,“该死,你究竟要跟我闹别扭到什么时候?没瞧见你现在的身子已经虚弱到下不了床,在这种时候你再不柔顺一点,可爱一点,当心没人肯照顾你。”“多谢你的提醒,不过我好得很,不需要任何人照顾,只要有人肯好心让我得个清静,我就已经感激涕零了。”
“少说大话,你看起来明明就——”话说到一半,他忽然住口,不想说她脸蛋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那听起来好像存心要咒她真的死掉一样。
“这位爷,你的夫人说得没错,她确实没病,身子虚弱只是因为才刚有孕,一时气血不调,使不上力气而已。”
“气血不调?你确定她真的只是气血不调,她的脸色那么苍白,甚至于昏倒不省人事,你怎么会说她……有孕?”最后两个字,乌天耀就像大梦初醒般呢喃而出,他一手揪住大夫的领子,不敢置信地瞇细锐眸,“你再说一次,你刚才说她怎么了?”
“爷没听错,令夫人只是有喜了,玉体并无大碍,只需要善加调养,回头我会开几帖安胎的药方,给她吃下就没事了。”大夫笑呵呵地说道,收好了并且提起了药箱,走到门口,对守在门外的两人问道:“请问你们两人之中谁要跟我回去取药?不过先说好了,本大夫已经年纪大了,禁不起再折腾一次,咱们这回可以好好的用脚走回去吗?”
“好好好,当然好。”在门外的杨白二人当然都听见了屋里的对话,不约而同笑得乐呵呵的,一人一边跟着大夫,似乎都想抢这个功劳。
自始至终,胡荼靡都是嫩唇紧抿,没开口说半句话,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心里应该高兴或是悲伤。
或许是因为她心里有着淡淡的哀愁,所以,此刻乌天耀脸上灿烂得像傻瓜似的笑容,令她觉得格外刺眼。
“你在高兴什么?”她冷冷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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