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天耀看着她,两人四目相交,在他的心里有着焦急与迷惑,他可以看得出她有话想说,但是他却猜不透,又或者应该说,他不敢猜测,他不敢奢望此刻盈漾在她底的柔软,是对他的感情。
就在这时,一阵痛楚就像狂浪般涌上淹没了她,她以为自己会死去,却在下一刻感到被释放的轻松,昏沉之间,她听见了婴孩啼哭的声音。
她努力地撑起最后一丝力气,想要睁开眼睛看孩子,但是乏力的疲累却像甜美的泥沼般,将她的神魂往黑暗的深渊拉去。
再过两天,孩子就要满月了。
胡荼靡弯身将怀中熟睡的儿子放入摇篮里,她笑视着他熟睡的小脸蛋,花仿佛就算有天崩下来的大事,都吵不醒他这小子。
几乎一整个月,她都被崔嬷困在床上动弹不得,整天除了吃睡之外,她什么事情也不能做,说什么女人一定要做好月子,不能随便走动,最好整天平躺着,就连孩子都不要抱,免得身材恢复不了原来纤细的模样。
她起初很听话地照做,却在忍了几天之后,忍不住气闷地哭了,因为谁都能把孩子抱个过瘾,却唯独她这个娘每天只能在喂奶时抱他一下,只要孩子吃饱了奶,她想多抱一下都不行。崔嬷后来只好妥协,让她就算不喂儿子吃奶时,都能抱他一段时间,但是她还是很坚持不能久抱,免得伤了筋骨。
终于,在前两天她终于在争取之后重获自由,这几天,她喜欢抱着儿子在房里到处走动,他还好小、好轻,让她不懂为什么崔嬷老是坚持说坐月子的妇人孩子抱多了会伤筋骨。
每次面对她的疑问,崔嬷总是笑说这是老祖先的智慧,宁可信其有。
这时,她听见了身后传来敲门声,她回眸望向门口,看见乌天耀高大的身影就矗立在入门处。
“我可以进去吗?”他的语气闷沉,神情有些腼然。
“嗯。”她点头。
乌天耀得到首肯,走进屋里,看见她一脸沉默,只是定定地瞅着他不放的眸光,他的心口一紧,感觉她的眼神像是极不愿意见到他。
“你不要又是一脸我到底又来做什么的神情,我来探视……我的儿子,在你们离开之前,我们能够见面的机会不多了,我当然要好好把握每一次可以见到他的机会。”
“你不需要向我解释动机,你想来便来,你毕竟是孩子的爹亲,我不会阻止你看他。”说完,她转身从摇篮边走开,不妨碍他亲近儿子。
但乌天耀没走上前去看儿子,深沉的眸光追随着她纤细的身影,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直到她察觉到他的注视,扬起眼眸迎视着他。
“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她几乎是立刻躲开他的视线,从一旁的多宝格里拿起绣篮,帮儿子做的暖袄已经完成,但她想在袄子上加只小老虎,她听说在小孩子的衣冠绣上猛兽,可以吓跑侵扰的邪灵。
这当然也是崔嬷所说的“老祖先的智慧”,身为一个娘亲,她宁可信其有,多做一些防范。
“你……你们什么时候离开?”乌天耀忍住心中的满满不舍,自从她能够下床走动之后,这个问题就像背上的芒刺般,不断地灸痛着他。
“你已经迫不及待要赶我走了吗?”她顿了一顿,沉着声问。
“那当然不是!我只是想……想问个明白。”在他的心里想听到的答案,是她说不想走了。
第10章(2)
久久的沉默,绵长得就像百年的岁月,胡荼靡紧抿着嫩唇,吞下了心头的哽痛,“日子决定了我会告诉你。”
听完她的回答,乌天耀心头然涌上一阵焦躁,他咬牙低吼了声,转过身就像只负伤的猛兽般颓然离去。
胡荼靡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咬住唇,忍住了心口这然欲泣的酸楚。
欢天喜地,兴高采烈。
自从小少主出生之后,整个乌家堡都沉浸在一股子欢乐的气氛之中,每个人无论在做任何事情,都是笑得合不拢嘴,逢人便说他们家的小少主长得多可爱,简直就是一个天上有、地上无的小童子。
无论胡荼靡如何明示与暗示,要他们的行为收敛一些,不要太过夸张,还是止不住他们想要炫耀乌家堡终于后继有人了!
满月宴。
虽然没有正式发出帖子,但是乌家堡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异常有默契,几天前趁着胡靡还不能走出房门时,就大肆地张罗起来。
等她能够出门走动时,也已经大事底定,来不及阻止了。
满月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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