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曾怀疑过天命,心中毫无疑虑的人才能毫无杂念地为一样东西执着,因着执着才能不顾一切,为心中的执念奋不顾身地燃烧!
一切人都以为白玉溪的天命是辉煌白玉山庄,一切人都认为白玉溪要为之燃烧的执念是维护白玉山庄的辉煌!
是的,曾经是的!
曾经在他心中,他今生今世只为白玉山庄而活——
可惜,今天已然转变,只是未为人知,更可怕的是,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自己心中暗暗涌动的决裂——究竟是为着什么?
究竟是为着什么?
在乐文山的眼中,在苦寒大师的眼中,今日的白玉溪宛如一团烈火,几欲燃烧殆尽……让人惊心动魄!
这是出自内心的决裂,还是因为雪希言的威胁?
在别人的眼中,未尝见过他的剑的人眼中,那一是团辉煌的、瑰丽的、燃烧的火云,绝世的剑术,如汹汹的大火将雪希言的乌剑团团包围着,奔腾汹涌地侵蚀——
就连雪希言也感觉到了他的异样,一个人的心情、意志是可以影响手中之剑的!他看见过白玉溪的剑,那是平和的,冷静的,甚至是温柔的,宛如一树的梨花摇落,空灵而又美丽,绝不是今日这般的火热,凌厉,而咄咄逼人,失却了往日的轻灵与锐气!他手中之剑不停,双目凝视住他的眼睛,只见那儿充满了激荡的感情与抑制不住的思绪!
这是大忌!高手过招时的大忌!
后五纹虽然没有那么高的修为,看不出两位高手之间的差异,但是他心中很为白玉溪担心。因为他心中隐隐发现了一个秘密——也许是,不止一个秘密!而正因为一个秘密,而结下了无数的死结——
“四弟又把自己困在听香院了?”
“二姐,四弟自从出生第二天起,就被娘隔离了一切人事,他几乎就是在院子里长大的,那孤僻的性子早已养成了!”“也是可怜,娘养了我们三个女儿,好不容易才得了一个四弟。恰巧爹爹那一年又出了事,这肩负白玉山庄的担子,从小就压在了四弟的身上!照父亲那样的苛求,那样日以继夜地练剑,要是我早就撑不住,兴许自己抹了脖子会快活些!”
“不过,我觉得四弟跟以前也不太一样了。以前我总觉得他的心把自己锁在一个角落里,别人都是进不去的,连笑一笑都是那么的难得!现在,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我也觉得啊,有时候我回家来,他招呼我也比以前殷勤了。有时候,还问我夫君待我好不好,静静的,听着我道家长里短,很是耐心,有时候也会笑一笑,笑得特温柔,就像好羡慕我似的!”
“大姐,你一说,我倒也觉得了。那回我穿了一套新裙子,梳了一个新发式,他就看出来了,还称赞我漂亮呢!两只眼睛一直盯着我看,眼神怪着,似乎自己也想穿上一穿似的!呵呵……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留意起我们姑娘家的玩意儿了?倒稀奇!他以前可是连正眼也不屑看的,心中就只有剑——手中的青月水剑,仿佛这一辈子要陪着这柄剑老去一样!”
“是啊,他平素也不喜欢和我们亲近,父亲又严厉,自从娘仙去以后,他就更沉默寡言,更寂寞孤僻了!”
“他似乎是在与血魔之战后,变了性子的!哎,你们说,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或是什么人了?”
“比喻说,姑娘家,他是不是心上有人了?”
“可是怎么就没听他说起过!”
“他怎么会跟我们说呢?如果是那样倒好,有人陪陪他,只要是家世清白,人品好的姑娘,相信父亲也不会拦着的!”
“他现在才二十二岁,父亲可能会怕他婚后分心,也许还不会应允的!万一那个姑娘要不是正道中人呢?怎么办?唉……”
“我告诉你们一件更稀奇的事……”
“什么?”
“他院子里的桃儿说,有一次她半夜里急了,起来如厕。哪知就瞧见四弟他自个儿待在院子里,梨花树下漫天飞着流萤,他总是不让它们飞走,似乎十分留恋似的,还自问自答的:‘你说,这样像是在下雪吗?’而且,那天夜里桃儿还听见四弟在哭泣了!”
“四弟在哭泣?啊……”
“你能相信吗?”
“他那样的人,那样清高的人,是为什么啊?”
后五纹那天蹲在桥旁的柳荫里,就是听到了这些。
如果是别人听着,也许是有些好奇,但绝不会联想得到更多,也许无法联想到更多,偏偏他是后五纹,是不按牌理出牌的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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