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还是先在外头晃久一点,晚上等阿爸下营后再一起回家好了。
苏小刀扛着大刀,举步就往西境城门方向走去,没料想身后又响起一声笑唤。
“姑娘?”
“干嘛?”她回头。
“请问西境城里最好的酒楼怎么走?”英俊男子又笑得好不冶魅。
看在苏小刀眼里就是风骚……
她弯弯眉毛皱得更紧了,毫不客气地问:“你这是在搭讪我吗?”
他迷人的笑容一僵,随即一叹。“姑娘,在下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看起来不像啊……”她摩挲着下巴。
“那是,”他正要满意地一笑,却又觉好似有哪里不对。“呃,姑娘此言──”
“行行行,别再跩文啦,我这就告诉你。”她平生最怕听人掉书包地罗哩罗唆了,忙挥着手一个劲儿道:“西境城里最好的酒楼叫‘盛开楼’,进了城门往左转第一条西大街上,挂满了红灯笼最气派最华丽的那一间就是了,它和‘万花楼’都是同一个东家,风格很像的,一眼就能认出。这样说你记不记得?不记得我也不带路了,那‘盛开楼’随随便便一笼包子就得三两银,傻子才去那儿被人坑呢!”
立刻被标签为“傻子”的英俊男子眼角微抽,这下连最引以为傲的笑容都挤不出了。
这小姑娘眼珠子是给驴叼了不是?他一个在京城随随便便回眸一笑就能迷死群众颠倒众生的将门贵公子、朝廷亲封的定西大将军,怎么到她眼前全没落得一个好?
阮清风这下真是炸毛了,他扯了扯忽然觉得系太紧的狐裘领子,浓眉挑得更高了。“姑娘这话就不厚道了,你怎么明知那酒楼坑人,偏偏还叫我去呢?”
“是你自己说要找西境城里最好的酒楼,难不成还是我逼你去的不成?”苏小刀顿时也火大了。“我说你这小白脸怎么说话的?成心找我打架是不是?好哇!来呀来呀,本姑娘正愁早上那一场架打得不痛快,你要顶上,我奉陪!”
他有一瞬地目瞪口呆。
这小姑娘明明长得一副秀秀气气的模样儿,怎么谈吐这般粗俗、行为如斯剽悍?
可他记得几年前随父亲来此巡视驻地时,当时还是放眼可见处处百花盛开,人人笑容满满,男子壮如山,女子俏如水,没有这么凶猛的啊?
阮清风认真地沉吟起来,忍不住因“光阴疾疾如流水,世事不堪话当年”而感伤了一把。
“喂?喂?还打不打了?”
他满心感慨,一时间充耳未闻。
“喂?小子,发什么呆呀?”苏小刀跳脚叫嚣半天,见他丝毫回应也无,鼓着的一口气登时也泄了。哎,真是无趣,看来还真是遇见个傻子了,那她还跟个傻子较什么劲儿呀?
她摇了摇头,扛着大刀就走了。
待阮清风回过神来后,眼前只剩风沙咻咻,刚刚由左边滚过来的草团儿又从右边滚过去了……
当天黄昏,苏小刀在苏家院门外晃过来又晃过去,等了半天,最后等来的是苏铁头的亲兵之一王大个儿。
“大妹子,头儿说今晚上峰在‘盛开楼’设宴,所以他就不回来吃饭了,叫大妹子和奶娘千万记得吃饱些。”王大个儿气喘如牛地报告。
糟了,早知阿爸不回来吃晚饭,她今天就不出门,乖乖在家里装淑女,哎,现下可晚了,也不知奶娘都气成什么样儿了。
“王大哥谢谢,我知道了。”苏小刀叹了一口气,只得沮丧地拖着沉重的脚步,自个儿蹭进了大院里,反手关上了门。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哎呀,你这衣裳怎么都是灰尘,发带也掉了,还有脸上这抹泥是怎么回事儿?”阿花婶掐着饭点子端出了饭菜,一见之下不由倒抽了一大口气,急急放下饭菜便抓住了她,“小姐,你又去跟人打架了?还是跟营里那堆大老粗吗?哎呀,老爷怎么也不管管,人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小姐你今年都十七了──”
“十六岁零七个月。”她瑟缩了下,不忘纠正。
“那也就是要十七了!”阿花婶毫不留情地泼了她一盆冷水,打消她还妄想装嫩的企图。“小姐呀,不是奶娘爱念叨,寻常姑娘家十四、五岁便早早定下亲事了,老爷舍不得你早嫁,至今仍不肯替你相看对象,可你也不能就这样自暴自弃……”
“嫁什么嫁?”苏小刀终于憋不住了,没好气地道:“嫁人有什么好?嫁了人就活似给人抢了,不但银子身子都要给人,还得替人孝顺公婆照顾弟妹生儿育女持家纳妾──好好舒坦的日子不过,偏生跑去人家家里伏低做小累死累活,我疯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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