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好些了吗?”牧慧娘嗓音低柔,眸噙担忧。
“一切安好。”
“看来确实是连我都不识得了。”牧慧娘从她的目光看出端倪。而她并未搭腔,牧慧娘这才又心怜地拍了拍她的手,“有空就到明贞院走走。”
“是。”她温顺地应答,觑这牧慧娘,只觉这人蕙质兰心,性情温婉,给人相当好感。
“好了,谈正事吧。”见寒暄够了,潘急道立刻导入正题。
夏取怜点头,回头正要开口,却被朱袖给打断,“大人要咱们到主屋大厅,到底是要做什么?”
“准备将你们遣散。”潘急道随口道。
朱袖脸色忽白,唇颤了下。“可是大人,老爷尚未入土为安,再者,凶手也尚未伏法,大人又何必在这当头遣散咱们?”
“放心,我爹已经择期入殓,而凶手,很快就有眉目。”
“凶手不就是她?”朱袖毫不客气地指向夏取怜。“大人该不是念着几分旧情,所以打算找替死鬼吧。”
夏取怜微扬起眉。几分旧情?难道这身体的原本主人和潘急道曾有什么关系?
“放肆!你是在质疑本官?!”潘急道声色俱厉地低咆。
瑟缩了下,朱袖噤声不语。
锐眸扫过一圈,潘急道沉声发话。“方才我就派人传话,要你们包括丫鬟,都把指甲都剪匀,现在把手全都伸出来。”
几个小妾尽管不明就里,但还是乖乖地把手伸出来。
朝夏取怜使了记眼色,潘急道和她一道循序查看每位小妾的手,就见她们的指甲全都修成圆头,如玉贝般秀润。
来到朱袖面前时,朱袖神色鄙夷地伸出手,夏取怜仔细看过,又绕到下一个,之后便说:“所有丫鬟排成一列,自己上前,把手伸出来。”
猜不出她葫芦里卖什么药,朱袖微动气地说:“潘府何时轮到你当家作主了?”
“她不过是代本官传话,你道这家里是谁作主?”潘急道眉眼一沉,威凛慑人,吓得朱袖不敢再出声。
丫鬟们一个个上前,夏取怜就连掌心都不放过,一一审视过后,在众人面前,贴近潘急道低语,彷佛告知谁是凶手。
似对这消息颇意外,潘急道微扬眉,垂睫寻思片刻后道:“我知道了。”
一句“我知道了”在众人内心发酵,猜测话中之意。
大厅里里外外安静无声,像是在等待潘急道发话,最终反倒是夏取怜慢条斯理地解释,“刚才我和大人前往府衙殓房,和仵作发现了老爷被毒杀的几个疑点,可以确定老爷之死与我无关,于是大人派人追查城里砒霜买卖的明细,毕竟买卖砒霜是要署名的,届时只要那名字是府中任何一人,又吻合我方才所见,那么,凶手是谁自会水落石出。”潘急道确实已经着手追查,如今放出这个消息,是要逼真凶连夜逃亡,再趁机逮人。
说时,她环顾四周,自然没错过朱袖瞬间苍白的脸。
是她?!忖着,她不着痕迹扫过每个人的神情,却瞥见牧慧娘唇角有摸隐忍的笑,带着冷意,彷佛对这件事的处理不以为然,或者是她已知幕后凶手是谁,如今不过是等着闹剧落幕?
她从事司法工作二十多年,自诩善于依照人对事物的反应解读心思,但这一瞬间,她却难以判读。
也许是因为她手头上的讯息实在太少所致吧。她不动声色的想着。
“可大人既已追查,又特地把咱们找来做什么?是真的要把咱们给遣散了?”一名小妾怯怯地问,对未来无所凭靠感到彷徨。
“待真相水落石出之后,我会给你们一笔钱,也算补偿。”潘急道自认仁至义尽。
闻言,几名小妾神色哀戚,却又无法替自己争取什么,毕竟膝下无子,如今老爷殒逝,这家中自然是由潘急道作主。
“好了,全都回去。”他摆了摆手。
话落,众人散去,唯有朱袖临行前,不住地回头。
偌大的厅里霎时只余三人,几名牧慧娘的贴身丫鬟和碧落还在外头候着。
“二娘,你也回去歇息吧。”潘急道暖声道。
夏取怜发觉他对二夫人的态度跟其他小妾截然不同。
“确实已知凶手是谁?”牧慧娘柔声问道。
“这个嘛……十之八九吧。”
“是吗?”牧慧娘笑柔了眼。“能让真相大白,还怜儿清白是好事,再者,也得赶紧让你爹入土为安才是。不过,光是看看手,就能猜出凶手,你葫芦里到底是在卖什么药?”
“那是因为十九娘说,长期碰触砒霜之人的手必定有伤,才要特地检查手指。”这法子他从未听闻,不过听她说得言之凿凿,他就姑且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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