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原来她口口声声喊了一个晚上的“兄台”——便是,他呀……
少女情难自已的反应让水源沂不自觉地蹙起了眉,“眼力不差嘛。”他轻嘲道。心想这“夜魅果”的毒性果真是因人而异,寻常人食之定是要失明三日之久的,但若是内力高深者食之,只需几个时辰便能恢复眼力!而她体内那股至深的内力,果然是不容小觑的……
“那你——你又是如何看出我的身份的?”云绛砂忽地急急地问他,一双桃花眼里闪着分明的期盼。或许——或许他还是记得的……吧?
水源沂双眉微拢,心头忽起了阵异样,却还是轻描淡写地道:“水家世代经营绸布生意,自是清楚寻常人家的衣着习惯——”他微微一顿,目光落在云绛砂紧束的袖口上,复又接着道:“如今街市间皆流行宽袖长衣,腰上束带。无论是绫罗千金,还是布衣丫鬟。”
云绛砂下意识地伸手抚上自己的衣袖,神色却有些恍惚,“只是,如此啊……”她眸中的失落瞬闪即逝,忽又顽皮地朝对方一笑,“呐呐,三公子果真是心细如尘。”确实,她的腕上戴着银针暗器,若着宽袖便极易暴露出来,因而她的袖口从来都是用绳带束紧了的。
水源沂淡淡地“哼”了一声,余光微瞥,视线停驻在云绛砂遍是伤痕的手指上。不禁微微凝眉:她这满手的旧伤究竟缘何而起?当然绝非做粗活所受的伤——这女子身上没有半丝当惯丫鬟的迹象,相反一身的灵韵更像个自小被伺候着的主子。奇怪,倒也不像是舞剑持鞭时所受的伤……
清楚地察觉到对方的视线,云绛砂不自觉地将手缩至背后,“呃……三公子,我们何时启程呢?”她忽地又摆出明媚无邪的笑脸,并径自上前贴近了他身。
水源沂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大胆的亲近,“你去水家,究竟有何目的?”他冷声质问。
“自是去当丫鬟啊!”云绛砂回答得理所当然。水源沂冷嗤一声:“你以为我会同意?”笑话!他会带这么一个危险的女骗子回水家?“莫要忘了你的真实身份,梨、花、雪。”
“啊?那个啊……”糟糕了呢……云绛砂颇为为难地挠挠头,眼眸低低一转,忽又朝对方嘻嘻一笑,随即二话不说便径自解下袖口处的绳带,绾起衣袖,抬起手让水源沂看个清楚。
便见纤细的皓腕之上,紧箍着一个精巧的暗器机关。薄薄的银鞘子,似一条极细的银蛇缠上她的手腕,而“蛇腹”内藏着淬毒的银针。
“其实他们有所不知,‘梨花雪’本不是人名,而是这银针暗器的名字。那些说书先生们笔下的的‘梨花雪’,原是指我奶奶,云莘莘。”云绛砂笑吟吟地道,坦然的神色不见半丝虚妄,“而奶奶过世后,这暗器便传到我云绛砂手上。”
水源沂微眯起眼睛,静静地等着她接下来的言语。
万没有想到,下一刻,对方竟利索地卸下那个暗器,而后当着他的面将它丢进了旁边的池塘里!但闻“哗啦”一声响,有什么东西沉下去,惊起一池涟漪,随之一切归于宁静。
“你——”水源沂顿时吃惊不小。若没有这银针暗器,单凭她那点武功底子,如何行走江湖快意恩仇?可她竟——啧,这女子究竟想做什么?
“三公子定是有数,少了‘梨花雪’,我云绛砂等于是废人一个,对水家构不成任何威胁。”云绛砂笑着拍了拍手,轻快的语气里不见丝毫的遗憾之意。
眼见对方始终皱着眉一副兀自沉思的神情,云绛砂暗自磨了磨牙,索性抛出最后一张杀手锏,“嗳,我猜,三公子定是不希望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师父是谁的吧?”她毫不避讳地望进他的眼睛里,唇角的笑意却越发深浓起来,带着些顽皮的孩子气。
“你——”水源沂脸色骤变,随后又紧抿住唇角,蓦地拂袖便折身而去。如墨的长发交织着衣袂张扬翻飞,那一对紫玉玲珑也碰撞得好生清脆,统统只为宣泄主人心中的不快。
心知他是负气离去,云绛砂不禁得意一笑,并疾步跟上了他。
林野乡陌,便见少女一面跳着步子走一面欢快地哼着不成调的谣曲儿。水漾的裙裾猎猎翩跹,张扬着杏子花的黄,似一只调皮的黄蝴蝶。
水源沂的脚步忽地一顿,“你应清楚,入水家为婢是要推荐函的。”
“那种东西,还需三公子说?”云绛砂不以为意地拍拍胸口,“我云绛砂早有——”她的脸色煞然一白,手指捉着衣襟也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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