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待君顾(41)

2025-10-06 评论


更要命的是——他竟是当着那群绕嘴闲人的面吻她!那样正大光明得就好像——他是故意要让他们看见,故意要让她名正言顺地成为他的人。

“这样也好,便只有我一人能看得上眼。”那个男人眨眨眼笑得温柔无害。

枢念公子其实很霸道,很强势,很——得寸进尺。

终于看清楚这家伙的本来面目!西晷暗自咬牙,突然乌眸一转,竟主动上前搂住他的颈项,狠狠欺上他的唇——好啊!他都不介意被人看见,她难道还害怕被人笑话了去?这半个月来饱尝的相思之苦,她定要连本带息地讨回来!

……

却不知,在她看不见的竹林深处,有袭白衣悄然无声地飘掠而来。白衣的襟口和袖摆处也是绣着金银鸳鸯,衣袂迎风微动,那鸳鸯竟好似也要展开羽翅一同飞扬入天。

低低的,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融入了这雨后淳澈的天地间,那叹息声极轻极淡,却仿佛神喻般圣洁而不可侵犯:“晷儿,你终究还是不肯回来啊。既是如此,外公亲自将你接回。”

第10章(1)

淮南灯节,遍看万家灯火。

灯影幢幢里,西晷和枢念并肩一路走来,很自然地被这华灯佳节的快乐所感染。耳畔是路人的熙攘喧哗,孩子们追逐玩闹,脸上毫不掩饰的欢喜也与漫街灯火融成一片。

历尽磨难才重修旧好的有情人不免会叹惜今夜的美景良辰,或许也是一种无言的默契——两人偶尔相视却并不多话,只是心领神会地看这世人繁华,眼眸里也流转着缱绻的柔情。

西晷的手里正提着一盏薄纸灯笼,是枢念为她买下来的。薄纸上画的却不是寻常姑娘家偏好的梅兰竹菊,也不是鸳鸯凤雀,却是京戏唱腔的红白鬼脸。拨灯左转,红脸的关公竖眉冷峻。右转,白脸的曹操皮笑奸猾,偏巧依了那姑娘调皮作怪的性子。

此时暮色深合,熹微的灯火透过薄纸朦朦胧胧地映出来,别有一番诗境。

乐此不倦地拨转着手里的灯笼,那姑娘忍不住玩笑道:“他日你若带兵打仗,必是像曹操那样的白脸。表面君子,背后小人,什么阴谋诡计不会使?”那最后半句倒有些像是气话。谁叫他欲擒故纵折磨她这么久?害她到现在嗓子都是哑的,说不气他那是假话。

枢念闻言莞尔,“带兵打仗太累,还不如回家享些清福。”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西晷倒也不脸红,故意揶揄他道:“别人说的是‘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你倒好,潋水城的事正卡在节骨眼上竟也不顾了,却先想着成家。”

枢念但笑不语。

他说过,朝廷之事他再也不会过问。说他冷血,说他自私,甚至说他背信弃义——他都不介意。那次的误会和伤害对于彼此都是一道不可磨灭的痕,每一次触碰都隐隐作痛,即便是现在他也依旧在害怕着——害怕那样的离别会重演,所以情愿就这么平平静静地与她过一辈子,不管不顾天下事。

安于现状,及时行乐。

或许那并不是一种潇洒,而是一种逃避,是厌世避乱的自我放逐。却只要——只要还能看着她清澈的笑颜,还能感受她手心的温度,还能静下心倾听她天南地北地说着那些不着边际的话,一面微笑着领会她那些简单纯粹的快乐,便是真实的。

“对了枢念,那个……咳,其实我想知道……”西晷的手指局促地搓着衣摆,欲言又止。

枢念立时明白了她意思,不觉好笑道:“你想知道,我是何时在意起你的?”原来这姑娘也有扭捏的时候,可真稀奇了。

西晷的脸便红了。

枢念便牵过她的手,柔声娓娓道:“就在你刚来淮南没多久的时候,我曾瞧见你用一串糖葫芦骗来一个小乞丐捡到的翡翠玉佩。”见西晷惊异地睁大眼,他又笑着继续下去,“我原以为你是个精明会算计的丫头,却不想你拿了那玉佩只是换来一坛酒,偏还自得其乐得很。”

那瞬,仿佛是被什么触动了心弦,摇漾成漪。竟会因此联想到许多莫须有的假设,倘若——倘若没有二十五年前的偷龙换凤,如今的他定然也是生活在这样的市井里,没有广亭阔榭,没有锦衣玉食,没有阳春白雪……

或许他也会像那个八面玲珑的姑娘一样嬉皮笑脸地同各色人物打着交道,会偶尔使坏地用糖葫芦骗来孩子手里的玉佩,再用那玉佩换来一坛子美酒——即使明知道那玉佩可以换更多的东西满足人的贪欲,却更情愿只享受一坛酒带来的半刻欢醉。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未稚 枢念 西晷 斗气冤家 日久生情 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