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西晷瞬息万变的表情纳入眼底,他直截了当道:“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说。”西晷眯起眼。
“我体内的毒素怕是已经扩散了。当然,我并不是要你为我寻来解药。”枢念莞尔笑笑,“我自小尝遍奇花异草,也学过解毒之法,有办法令体内的毒自行化解。我只是要你为我寻个僻静的地方,一个月之内不可有外人打扰,助于我静心疗伤解毒。而你——只需在这一个月内保证我的安全即可。”
他接着又道:“一个月之后,我便告诉你那只绣花鞋在谁手里。”
西晷沉默片刻,“好。”答应得干脆。
枢念失笑摇头,“这样轻易相信别人应该不是西方莲座的作风。”他似乎在开着玩笑,只是声线温柔细致,倒像在责怪她太轻易相信别人。
“你早说过这是个交易,我答应并非因为我愿意相信,而是因为我愿意尝试。”西晷笑了笑不以为然,“何况,你是个聪明人,我好歹也算不上笨。而若论武功,我应该也不会输你。既然交换了等值的筹码,便也没必要再弄虚作假,到头来谁也占不了便宜,何必呢?”
最后那句话分明透露出一种警告的意味,枢念若是敢骗她,她也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西晷你……很聪明。”枢念叹息着低低道。
聪明到不知人间愁滋味,聪明到——只想过着用自家的篱笆围筑起来的简简单单的生活。不喜欢血腥,却不阻止杀戮,那些让她察觉到危险的人或事就一辈子不愿去牵扯。
那种潇洒,或许是无情。
“可我不喜欢太聪明的人。”西晷反而笑得有些淡漠自嘲,“太聪明的人……从来没有好下场。”她转而拿眼尾瞥了一眼枢念,唇角一弯,倒是多了些近似兴味相投的喜感,“所以你方才是故意不躲开蓝茗画的吟霜叶刃的吧?因为你心知若是自己出手了便是以一敌二,定然没有胜算。相比之下,还是中毒比较划得来。我若是你——想必也会和你做出同样的选择。”
事到如今,她当然不会还以为他是真的弱不禁风,甚至可以断定,他也是个深藏不露的人物。至于他的真实身份,她却没兴趣知道。
“是么。”枢念不置可否地笑笑,“快到清明了。”却是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怎么?要祭祖宗?”西晷随口问道。
“嗯……我娘。”枢念话语轻柔,眼里的笑容却被镀上一层忧悒的冷色。
西晷莫名有些歉疚,觉得自己触犯了什么不可说的禁忌,“啊,我——我刚想到一个很好的地方,环境不赖,也鲜有人踪,你随我来吧!”
“多谢了。”
便在西晷转身的瞬间,枢念偏过头,解开喉咙口的穴道,吐出那口毒酒。
嗜心蛊。轻拭嘴角,枢念的眼眸深处浮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有些真相他没有告诉西晷,其实蓝茗画的吟霜叶刃根本没有刺到他,他又怎么可能中毒?至于那嗜心蛊——方才他之所以咳出血,便是为了压迫这口毒酒,不让它侵入心脉,因而这嗜心的蛊毒他亦分毫未沾。
“你救我,只是为了还我人情,是不是?”望着那抹青色的背影,枢念叹息着笑起,“但我骗你,却是为了……”
让你记住我。
第2章(1)
此时枢念已经随着西晷绕过潮涯乐坊南面的绿野乡陌,一路走来有细软的山风拂面,松罅间落影参差,别有一番情趣。
约莫半盏茶的工夫,逐渐有雾气扑面而过,碎石小径朝北转了个弯,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被清风湿雾环绕的精巧竹舍,四周碧竹苍翠。
如今已是半下午,竹林里依旧氤氲深深,难见天日。
“这里就是我住的地方,虽然简陋了些,住着倒也自在。”西晷指着前方的竹屋,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愉快。她本就是个随遇而安的姑娘,从不苛求衣食住所,能够寻到这样幽静的地方自然是再满意不过了。“这地方偏僻得很,除非哪天刘大媒婆上门来寻我,不然是不会有外人来打搅的。”她回眸笑嘻嘻道。
“你要嫁人了?”枢念微感诧异。
西晷闻言“扑哧”笑出声来,“嫁人?我落拓成这样,还有谁敢娶我?”她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嬉皮笑脸倒是没有半点芥蒂的,“刘媒婆寻我只是为了拿我当个垫背,让那些公子哥们赶紧回家抱老婆去啦!我呢,往那一站就是绿叶,专门配人家大红花呀!”
所以那些国色天香的美姑娘逢庙赶集的时候总要拽着她一起去,她长得就让人放心啊,尤其碰上心上人了也有个鲜明的比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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