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潇吟摇摇头,柔声地道:“你别紧张,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你做得很好,要对自己有信心才行。”
她呆了呆,意识到情绪的过激,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我是有些紧张。‘小四喜’高手如云,稍有不慎我就会被筛下来。”那也就意味着,她将告别这里、告别他……做九死一生的最后之搏。
“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师潇吟的眉毛微微一扬,不喜欢看到她失落的模样,“你认为自己是最好的,那便是最好的了。”
晓满心中一颤,陡然脱口问道:“你也认为我是最好的?”话音一落,才觉得太过唐突,但泼出去的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收回的,只好强摄心神维持镇定。
师潇吟盯着她,嘴角轻轻一勾,再现完美的弧度,“你是我选的人,你觉得我是退而求其次的人吗?”
晓满一咬菱唇,两手反贴火烫的双颊,扭身就跑,也不理会身后的人是否会惊奇。
只因,此刻的她——
心慌意乱。
也许再说上两句活,她就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抖出来了!危险,再这样相处下去,她恐怕就舍不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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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小四喜”的新弟子们盼来了期盼已久的日子。
对梨园来说,串红台是一年一度的盛事。这天,戏班子的班主从外赶回,指挥弟子们整理琐碎的内务,然后搭好台子准备让新弟子一展实力。
前面人声鼎沸,不少看热闹的百姓都围在场子四周,仅仅后台是清静的一方净土。
“‘三担’是装戏具的几只大木箱,头担装盔头和祖师爷的木雕像;二担放戎装等行头;三担盛尖头帽和鞋靴。”师潇吟在台子开场之前,又一次给晓满讲述了后场的常识,“由于当初祖师扮过小花脸,所以地位最受尊……”注意到对方又心不在焉,冰凉的手指轻弹她白皙的额头。
晓满猛——愕,接着,不好意思地讪讪一笑。
“紧张了?”他的心渐渐软下来,不忍在这个关头对她严厉。这个女孩根本就藏不住心事,有什么小计量也会在那双明净的眼中呈现出来。如此单纯的人要学会骗人、学会伪装自己,会有多痛苦呢?她是个值得任何人宠爱的姑娘,的确小该淌人尘世的纷扰漩涡。和她不同,他的身心皆已病人膏肓,即使再被多浸染一层黑雾,也不会怎样。好多年没人那么在乎过他真正的想法了,但这个不识人间愁滋味的小姑娘却非常在乎,这让他心生动容与怜惜。失去得太多,从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让他差点儿忘了什么叫“保护欲”。而保护她不受伤害,却是他现在非常想做的事……
“不……啊,是。”她先是摇头,随后又在看到他深邃的眼神时改口,总觉得说谎是对美的亵渎。
师潇吟苦笑着揉揉她馨香的发丝,低声嘱咐:“没什么可怕的,我在台子上看着你呢。”
像是有魔法一样。晓满不安的心奇迹般的被抚平,是啊,他在台子上看呢。她脸上的酒窝更显绚丽动人,
“多谢师兄,我去准备。”轻快地转身,宛若自在的蝶儿,妩媚多姿。
师潇吟凝视着她娇俏的背影,怅然若失,仿佛下一刻这美妙的场景就再也找不回来似的。
直到有人在后面拍他的肩头,才意识到自己失神已久。
“师父。”
“小四喜”远道归来的老班主凤砚秋上下审视了大弟子一番……“怎么一段日子不见,你把自己弄得这么憔悴?”
“徒儿知错。”师潇吟的心思还在晓满身上,也不知说了些什么。
“混账!”凤砚秋不悦地瞪着他,“我问你怎么憔悴了,谁跟你说对错了?竟扯些没头没脑的东西。”
师潇吟狼狈地抹了把脸,振作一下精神,才道:“的确是我的错,师父。我没照顾好自己,使得旧疾重犯,耽误了戏班子的营生。”
“喝、”老班主气得一甩袖子,皱起眉道:“什么话?你就是这个死性子,我何曾怪过你?每次都是你自个儿把事情揽过来承担!有病不治,难道要等死?出门之前我就叮嘱过,等小满天一到,你就不要再练,免得将来落下病根后悔。偏偏你这小子就是不听!如今,为了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何苦来哉?”师潇吟默默不语。
师父对他有再造之恩,不要说训斥,纵是打骂他也无话可说。不过,有些内幕他老人家不大清楚,他又无从解释,便只好将错就错,应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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