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月下仙子,她明眸轻睐,眉心一颗红痣宛如雪中红梅,清清浅浅的月华洒在如墨发丝间,朦朦胧胧,似真似幻,墨玉眼儿流转著清透慧黠,似能将人一眼看透。
“谁让你和公主有几分神似,乍看之下还真迷花了眼,以为公主一分为二。”她们神韵上有三分相似,尤其是秀外慧中的娇柔五官,猛一看,还真是会认错人。
只是若荷的眉眼稍稍飞扬,脸型轮廓偏向南方佳丽的纤雅,小女儿娇态太过外放,不懂收敛,两眼亮得有如早晨玫瑰花瓣上的露珠,晶莹剔透,藏不住心事。
而宁妃来自北方小城,承继母妃美貌的公主则隐玉藏其华,水眸盈亮不展光华,柔美中带著一股历风雨而不倒的坚韧,看似柔弱,却有不容摧折的王者气势,慑人于无形。
“好你个若荷,这样落井下石,伤害我们多年的姊妹情谊,公主,容奴婢给她小小的教训,否则三天不打都要揭瓦上灶了。”贞秀假意埋怨,说话间,纤指轻柔地敞开大氅,卑躬屈膝的为主子披上氅衣,纤指轻轻拢紧衣氅,系好深藕色垂绦编锦金细带。
服侍公主是她职责所在,不由得她轻慢。
站在贞秀后头是一脸笑逐颜开的素心以及芳菊,另有多名小宫婢在不远处候著,随时等著大侍女的差遣。这期间,她们皆因地位低微,不敢抬头,只能目光垂视,上头的不发话,谁也没胆多话。
“贞秀姊好无理,自个儿认错人还编派我的不是,天底下没这个理啦!我不服,公主要为奴婢做主。”文若荷笑著躲到杜清浅身后,一副有公主做靠山的模样。
文若荷是陈县知县之女,原本入宫为女官,打小教育为帝女近侍,日后得以辅佐左右,为内侍女官,终身不得嫁,须终老于后宫,百年后方可出宫返乡,落叶归根,葬于祖坟,其家族得奉祠香火,尊称老祖宗。
但是其父任上遭弹劾贪渎,收贿卖官,因此下狱贬官,家产充公,官家千金沦为罪臣之女,被贬为奴,本将流放千里之外,一家百来口各分东西。
所幸文家主母孟玉竹与宁妃是幼时玩伴,闺中密友,亲如姊妹的手帕交,宁妃临死前代为向西寰帝求情,西寰帝念在挚爱的宁妃时日无多的分上,法外开恩缓了文府罪责,改为文知县服刑三年,期满后眨为平头百姓,不得入仕,而其家眷发还原籍,驱逐出帝京。
为了报答宁妃生前的大恩,也因文若荷自幼与杜清浅交好,故而自愿自眨为奴,陪同甫丧亲的公主进入离宫,与爹娘手足生离,开始漫长的孤寂岁月。
“你们还闹,在公主面前不可造次,全给我跪下自请处罚。”芳菊轻斥,若是在宫中也如此放肆,肆无忌惮的嬉闹,哪还有命。
年纪最长的芳菊是吃过亏的,她也晓得宫里争斗的战况有多惨烈,一点点无中生有的小事就能把人活活地折腾死,而且是没理讲的,就看谁的势大,谁擅使手段,皇宫不是善地,每个人都想踩你一脚,死得最多的通常是不善钻营的好人,人越善良越容易早死。
“中秋佳节就该热热闹闹一回,你们也别拘礼了,陪本宫好好赏月一番,明年此时我们已不在这里,不如好好记住今日的明月是否特别圆又大。”杜清浅小小的脸儿往上仰,动人梨涡如海棠初绽,芙颜染上淡淡银月清辉。
因芳菊斥责跪满一地的侍婢面上带笑,拍拍膝盖起身,立刻动起来,有的以火钳挑翻炭火,让红泥小火炉烧得更旺,有的轻拈一芽两叶的君山毛尖泡茶,有的端上应景的糕点,有的小心翼翼地扶著主子,妥妥当当地照看仔细。
月是正当圆,月圆人却未团圆,平添几许惆怅。
“公主,明年开春三月我们就能回宫了,你应该高兴才是,我们离开太久太久了,该拿回属于你的一切。”那个位置无比尊荣,任谁也不得剽窃。
“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杜清浅仰头望著天上的月儿,嘴角勾起似有若无的苦涩。“人走茶凉,你以为我还是父皇心目中最疼宠的王女吗?”
人在,人情在。人亡,人情亡。
自古帝王皆薄幸,有几人长情?人还活著的时候,帝王的心早被旁人瓜分殆尽,何来天大的宠爱能记挂到如今?毕竟有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枕边细语,再多情的男儿也会喜逐新人,谁记得缱绻旧情,何况是宫中嫔妃无数,美人环伺的一国之君。
思及不可知的将来,本该天真无忧的杜清浅顿感沉重,翦水双眸中微露与年龄不符的深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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