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刚想破口大骂,却见她忽又流露出疑惑的神色,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见过偷儿,没见过这么贪吃的偷儿。偷馒头也就罢了,还自带作料。哈,好玩,来去告诉老头儿,让他瞧瞧这么好玩的贼!”
这番话几乎让疾风呕血。想他“盗中君”,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竟给一个女娃说成是“自带作料的偷馒头的贼”!
正当他怒火中烧之时,却见那女娃竟又折回屋内,将手中的水瓢放回了缸里,一边继续喃喃自语:“好笨好笨,又忘事了。老头儿交代什么来着?放水瓢,然后……对!煎药!”
她“啊”地惊呼一声,赶紧跑向那正烧在炉上的药罐。热气蒸腾之下,她竟直直伸手去拿,顿时被烫得一惊,向后退了两步,“对了……布,找布!”
她便又嘟囔着找了块抹布,小心裹住药罐的柄,这才将之从炉上取下,端上了灶台。她舒了一口气,随即才后知后觉地垂头看手,“啊,红了。”
将她这些动作看在眼中,疾风低骂了一声:“竟是个痴的!”
谁料到那女娃娃耳朵竟忒地好使,转过身就望他,疑惑问道:“偷儿,你说谁是痴的?啊,不用说,一定是你了!只有又笨又贪吃的贼,才会带着蘸酱来偷馒头。”
说到最后,她咧嘴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她说的虽是诨话,但是疾风也懒得跟她计较。见她的笑靥明媚又天真,他的心中倒生起一些同情来。好端端的一姑娘,竟痴呆至此,也是怪可怜的。
想到这里,他放缓了语气,向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女娃听话地走了过去,蹲在他面前,凝视着坐倒在地的他。疾风刚想说话,诓她两句“不要告诉大人”,却见她直勾勾地望着自己膝上的伤处,忽然打了个寒战,皱起了小脸。
摇曳不定的烛火,映出血肉模糊的伤处,隐约能瞧见白色的骨头。血水在他腿上蜿蜒而下,滴落在灰暗的地面上,沁入土中。那女娃娃盯着伤处,小脸越瞧越皱,似是遇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疾风只道她是被这伤口吓着了,出言安慰:“别瞧了,没啥。”
小女娃的眼光不离,喃喃道:“流血了。”
疾风顿时无语,原来这家伙还知道什么是“血”,方才却胡扯什么蘸酱。若不是看她的情形真的是个傻的,他险些要以为是她诓他。
女娃似乎又想了半晌,突然伸出小手,重重地向疾风的膝头撞去,“捂住!不让流。”
她这一掌出得又快又重,直击疾风膝头的伤处,疼得简直如同剜心一般,让他差点忍不住痛呼出声。
他咬紧牙关,硬生生将这一声痛吼给咽进了肚里。下一刻,他大力地拍开她的手,张口就骂:“操!你……”
欢迎您访问言情小说大全,最新言情小说超速更新!骂声刚出口,却见她小小的眉头都皱在了一起,那一双软软的手又偏执地覆了上来。似是这世间上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一般,她倔强地想要捂住那血流不止的伤处,嘟嘟囔囔说着什么,却听不真切。
钻心的疼痛让疾风捏紧了拳头,可对方认真的神色,却让他没能再度大骂出声。他看见在她白嫩嫩的小手上,那先前被他打出的红印子,于烛光下清晰可见。他强忍住痛感,莫名地,没有再次拍开她。
渐渐地,血水从她的指缝中渗出,红与白的映衬异常鲜明。她急得似是快要哭了,满是与年龄不符的稚气神色中,透露出混合着急切、担心与害怕的意味来。
“莫哭了,松手,”见她不做声,他捺住性子添了一个字:“乖。”
疾风觉得自己肯定是哪根筋搭错了。明明痛得简直想杀人,但是看见这个痴痴傻傻的女娃娃眼角飞红的模样,他竟然反而出言哄起她来。
说实话,他的面目生得偏凶——剑眉生得浓密且上挑,与“温和”二字沾不上边。更何况儿时顽皮,曾更在额间磕过一道竖口,使得他从此在眉间显出解不开的结,更显得凶相。
再加上他性子又急,想他一江湖草莽,何时在乎什么“礼仪”?他那一脸凶悍,配上鲜血淋漓的伤口,怎么看都让人觉之狰狞。可此刻,就是这样显得狰狞的他,却忙不迭地安抚着面前的痴女,神情动作与平日的模样,几乎背道而驰,让人不禁觉之好笑。
他疾风,自从闯出“盗中君”的名头,踏上这江湖,便走进了一条血雨腥风的江湖路。学武十余载,他只懂踏雪无声、挥剑杀敌,何时懂得去安慰他人?从没有安抚孩子的经验,他手忙脚乱地拍在女娃的肩头,却又觉得不妥——她虽是痴儿,小孩子心性,可身形模样都已是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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