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看见她那困惑的神情,疾风就觉得心里有点酸。是,看她犯傻是他唯一的乐子,但是一想到好好的一姑娘,竟是痴儿,又觉得可怜得很。真不知道老天怎么狠得下心,让她得了这种毛病。
“好了好了,别捶了,再捶就更傻了!”见她又在捶脑袋,疾风赶紧伸手拉住她,制止她自虐的动作。
听他说她“傻”,阿颜有些委屈地抱怨:“阿颜不傻,我只是记不住了……”
说着,她又要抬手敲头。疾风忙摁住她的两只胳膊,敛眉道:“记不住什么?记不住刚才杜伯钦让你做什么?”
“嗯,”阿颜乖巧地点了点头,“老头儿刚才说……刚才说……”
嘀咕了半天“说”字,却又说不下去了。疾风看着心疼,没好气地冲了一句:“说屁!有什么事儿那姓‘杜’的自己不会做?非要折腾你?别理他!”
阿颜固执地摇了摇头,“老头儿说的,阿颜得听。”
这一句,听得他心头没来由地一阵不爽,“他说的得听,我说的就不用听了?”
话刚出口,疾风就后悔了。这话怎么听怎么有种怪味儿。他重重地咳嗽一声,露骨地转移了话题:“我渴,替我拿点水。”
阿颜毕竟是傻,被他这么一忽悠,立刻就奔出去提茶壶。正奔到一半,看见地上被她踩倒的草药,她“哎呀”一声,赶忙蹲下去,用手将土拨开,又将那小小的草药苗儿,向土里插了插。
折腾了好半天,才让那原本软蔫了的小苗儿力了起来。素净的小脸上,漾起明媚的笑容来,她转身冲倚在门边的疾风挥手,“瑞之,瑞之,我记起来了!老头儿让我整草药呢!”
这一头的她,是兴高采烈的模样,兴奋的笑容漾了满脸。而这一头的他,却是黑沉着一张脸,皱着眉头瞪着她猛瞧,恨不得将人抓来狠狠打一顿。
他这一张黑脸,就连不懂得察言观色的阿颜,也能瞧出些不对劲儿来。笑容凝在她的面上,她轻声问:“瑞之,你不高兴吗?”
废话!高兴才有鬼!这蠢丫头,记起了姓“杜”的吩咐,却把他的交代忘了个一干二净!
疾风不爽地磨牙,但终究没将这番心声说出口,只是狠瞪了她一眼,转过身,一瘸一拐地走回屋里,拖着坏腿坐回凳子上。
第二章心有千千结(2)
阿颜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间生了气,一双沾着泥的手也来不及擦擦,便急急地奔进屋里来,“瑞之瑞之,你怎么了?腿又疼了吗?”
说着,她绕到他的身前,晃着他的胳膊问。
见她的面容上满是着急的神色,原本还想装个跩样儿的疾风,却终是说不出狠话。一垂眼,便见自己的衣袖上给这傻丫头蹭了满袖子的泥,他又好气又好笑,故意装作恶狠狠的模样,“把手伸出来!”
阿颜下意识地畏缩了一下,偷偷瞄着他的脸色,慢慢地伸出手来。疾风高举右手,作势要打。阿颜吓得赶紧闭起眼,可等了半天,也等不着落在手心上的板子。
下一刻,温暖而粗糙的手抓住她的手腕。再然后,便是湿布的冰凉触感。
阿颜偷偷地将眼眯成一条小缝儿,偷瞄他。只见那人皱着眉头,正抓着随手从灶台上拿来的抹布,替她擦起手上的泥巴来。
先前的胆怯一扫而空,她瞪大了眼,笑嘻嘻地看着他。疾风被她盯得不自在,又是恶言恶语:“笑屁啊笑!”
语气虽臭,却已经吓不倒阿颜。她干脆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的板凳上,将一双手凑近他的面前,“瑞之好!老头儿不好!”
“哦?为什么?”他专注于手上的动作,漫不经心地应声。这蠢丫头玩得连指甲缝里都是泥巴,他还得给她挑出来。
“老头儿好久好久都不帮阿颜擦手了!”
疾风挑眉,“好久?”
“是啊,”阿颜忙不迭地点头,“好久好久了,还是阿颜好小的时候,老头儿带阿颜来这里玩,还帮阿颜擦手。”
疾风怔了怔。凭这痴儿的记忆力,他对那个“好久好久”不报什么精准的希望。但是光听她那句话,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寻常。听她之言,是杜伯钦将她带来此处的?那她的生父生母呢?他与她似乎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他也并非从小将她带大。
“喂,笨丫头,你家老头儿带你多久了?”
阿颜想了想,又望着他摇了摇头,“阿颜不记得了。”
疾风挑眉。片刻后,他换了一个问法:“那你知道你今年几岁吗?”
她从他的手掌中挣脱,翘起拇指和小指,在他面前比了一个“六”的数字,笑眯眯地说:“阿颜今年六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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