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倦——”他喉头不知怎的发干了。
“王爷,”她抬头仰望着他,眸底隐约似有泪光,依稀像是展开一抹苍白的微笑,在昏暗的烛光下瞧不清楚,却深深烫痛了他的心。“我是真的爱过你。”
他先是狂喜,随即神色又变得阴沉愠怒,咬牙道:“什么叫爱过?难道你现在就不爱本王了不成?”
她没有回答,只是垂下目光,低声道:“奴婢没事了,请王爷自便吧。”
“你!”他心口一痛,随即勃然大怒。“把话说清楚!你到底还爱不爱——”
就在此时,外头响起一个有些战战兢兢的声音。
“王爷。”是暗卫一狐。
“滚!”他满腔沸腾的怒火全朝外吼去。
“禀王爷,妍郡主醒了,德郡王请您过去。”
霎时间,一片死寂。
玄怀月满怀愤懑苦恼地低咒了声,深吸一口气,随即恢复一贯的深沉冷静。“知道了。”
一狐忙消失在夜色里,如来时般无影无迹。
苗倦倦又低下了头,不发一语。
“你……先睡,别胡思乱想,也别再说那些戳人心尖子的傻话。”他痛恨她低着头的样子,让他无法清楚看见她脸上的神情、看出她究竟在想些什么,究竟是高兴还是难过。
他喉头微溢着抹苦涩,却怎么也不愿在她昏了头说出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时,还同她一般计较,他怕他越听越会被她活活气死!
没心没肝的小妮子,把他的浓情密意全当成了谎话吗?
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他玄怀月这一生何曾对旁的女人这般怜爱上心过?可她居然就拿着他的宠爱,任性撒起泼来了?
越想越生气,他冷冷地道:“你自己好生想想,恃宠而骄,因妒生怨,你犯了几条府内大罪?”
她默然。
玄怀月整个下不来台,俊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恨恨然拂袖而去。
浑然未发觉在昏黄的烛影下,低垂着头的苗倦倦,无声下坠的泪水,一点一点打湿了膝上罗裙。
第二天一早,痴心醒来,突然发现自家小主不见了。
经过王府内一阵兵荒马乱的搜索寻找,苗倦倦还是不见踪影,仿佛像是人间蒸发了。
接获通报的玄怀月匆匆赶到小纨院,呆呆地看着遗留在榻上,他的捏面人儿和一只剪碎了的精致荷包。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指尖微颤地拾起那剪得乱七八糟、却依然看得出初时绣制时有多用心的荷包。
痴心低头垂手在旁,哭肿了的头脸已面无表情,低声道:“小主赶了三天的荷包,是要送给王爷,后来一直见不到……就没送。”
他忽然觉得胸口隐隐的闷疼变成撕心裂肺的痛楚,犹作困兽地挣扎问:“她,这是在闹脾气?多大点事值得把好好的荷包都铰了?”
痴心无言。
“气性也太大了。”他双膝有些撑不住身子,闭了闭眼,头目森森然,颈背的冷汗仿佛越来越重,却仍咬牙闷哼道:“她回娘家了?”
“小主走了。”
“胡说!”他脸色惨白,大声道:“不就和本王拌了几句嘴,她——她——”
痴心目光黯然。
果然,王爷还是不懂小主的心……
“谁准——谁给她那么大的胆子敢离开本王的?”玄怀月脸色铁青,暴跳如雷,紧握的拳头松了又紧。“去!给本王找——不,去叫苗八旺来见本王!本王要问问他究竟是怎么管教女儿的,捻酸吃醋,三两句不合便离家出走,她把王府规矩当什么?又把本王当什么了?”
痴心头垂得更低了。
而始终在门外守着的一狐迟疑了一下,随即奉命而去。
玄怀月像只受了伤的猛虎般在原地来回踱步,满心焦躁狂怒难抑。
“耍这般可笑的手段,以为这样就能拿住本王?”他怒不可遏,胸膛剧烈起伏着,目光却透着抹茫然。“她以为她是谁?就仗着本王宠她,便敢这样胆大妄为,她眼里还有本王吗?”
她,心里还有他吗?
他胸口一窒,一口气再也上不来,眼前微微发黑,但他强忍住冲上喉头的腥甜,面色惨白地瞪着榻上那刺疼了眼的物事。
她居然连他的捏面人儿也一并舍弃下了,所以是连……他也不要了吗?
“她竟敢——她居然敢——”他双目赤红,几乎要咬碎银牙。“难道她以为本王真没有她不行吗?不就是个女人——不过就是个女人而已!我玄怀月要什么女人没有?还容得下她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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