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溜进衙府大牢、似有密谋劫狱之嫌不说,此刻还藏在暗巷,夜袭善良百姓,真当永宁城是你游家把管,没王法了吗?”被牢牢架住,穆容华也不再做困兽之斗,他身长没珍二高也就算了,主要是体型,对方精壮巨大,虎背劲腰,一身皮骨如铜墙铁壁,断非他这种薄秀身板能与之较真的。然身手不能比,嘴上岂能饶人,总要刺个一句、两句,好修补修补受创的自尊。
对穆大少,游石珍内心是有激赏的。
如他这般斯文清润的公子爷,能在他手中走过那么多招才被制住,算了不起。
当然,在内劲拿捏上,打一开始他就使不到三分力,不然早将穆容华一举钉在巷墙上,何须过招。
他一再惊吓这位大少爷,牢里一次,暗巷偷袭再一次。
他存着恶心捉弄,穆容华吓是吓着了,唇颊几无血色,气息明显促急,但眨眼间,眉宇又落回淡定颜色。
他嘴咧得更开,白牙森森,横在对方颚下的粗臂略略加重力道,迫得那张雅正俊脸不得不抬高。
“永宁城倘是游家把管,我的人还会下大牢去吗?”无辜般眨眨眼。“至于溜进牢里守着,不就是心疼咱家莽叔嘛。”叹气。“世道这样乱,偷鸡摸狗、男盗女娼之辈都能说自个儿是善良百姓,那牢里乌漆抹黑的,难保不出乱子,不好好守着,咱叔要被欺负了,可如何是好?”
……
一个随便运劲就能扯裂手铐的壮汉,能被谁欺负了去?
穆容华暗暗磨牙,费了好大功夫才掌住表情。
速战速决方为上策,多纠缠无益,他尽可能平心静气问——
“二爷架住穆某不放,还想怎么做?”
游石珍不答反问,“这官司还告不告?”
“秋娘说告,穆某陪她告到底,秋娘说撤,自然也轮不到我追究。”
“我那还没嫁我叔的婶子正在气头上,穆大少可别乘机火上添油,说些不中听的。”他盯紧那俊颜眉目,忽而笑开。“此时阁下眼神灵动,瞧起来嘛,唔……像在腹诽我又拿小人之心度你的君子之腹。我有无说错?”
穆容华再次咬牙,咬得牙根都有些生疼。
然而,疼的哪里只是牙根,他被制住的腕处以及受压迫的喉间,皆一丝丝抽痛着,明知珍二故意为之,又岂能示弱地露出痛苦模样?
“二爷可以放手了吧?”淡然问。
游石珍又盯住他好一会儿,终于肯松开他的两腕。
穆容华以为接下来喉间的压力会跟着撤下,岂知,那力道不减反增,猛地重压,仿佛下一瞬就能扼断他的颈。
珍二的面庞突然放大,鼻尖与他仅差毫厘。
他望进游石珍眼底,不见无辜神色,不见吊儿郎当、流里流气的光,只有某种描述不出的意绪在闇黑中张扬,很狠,极认真,冰冷,但无比、无比认真……
“最好,离杜丽秋远一点。听到了吗?”
低柔男嗓一字字钻进耳中,穆容华心悸魂颤,却不愿就此低头。
胀红脸,他双眸越瞠越圆,瞬也不瞬直勾勾瞪着。
他不作回应,就这么倔着脾气对峙。
他察觉珍二的一双深瞳突然烁了烁,才想深究那两团小火花,下一瞬,咽喉处一松,气息倏地冲入,惹得他大口喘息的同时亦急着咳嗽,又喘又咳,两眼都闹出泪花,十分狼狈。
欢迎您访问言情小说大全,最新言情小说超速更新!“穆大少,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就这么不想当俊杰吗?”游石珍重重叹气,才整弄过人的两手此时很规矩地盘抱在胸前。
穆容华抓着宽袖勉强净过脸,扬睫去瞧,又见他无赖般的笑笑模样,好似他适才的威胁手段全是幻影。
阔袖中的指紧握成拳,真想朝那张笑脸挥过去,但他也知,两人不论武艺或气力皆相差悬殊,他一击若揍不到珍二,就只有挨揍的分儿。
他忍下这口气,待喉间的疼痛稍缓,冷冷便道——
“你底下的汉子不招女人待见,哄不得女人欢心,便要使强夺人,糟的是连劫个人都劫不成……咳、咳咳……如今下了狱,你这带头的不责斥手下无用,竟只抢着出面摆平,咳咳……咳咳……”调息了会儿才接着说:“珍二爷好个堂堂男儿,遇事竟不问对错,只管亲疏,护短护得这样厉害。”
他自以为一番话又能剌到对方,岂知游石珍却还是笑——
“没错,我就是护短。穆大少又待如何?”
一皮天下无难事。人不要脸,当真天下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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