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花辞(4)

2025-10-06 评论


但那是紫楚为她谱的曲子啊,怎能轻易弹给旁人听呢?苏厢辞看着食指溢出的鲜血,温柔笑了,“抱歉啊二少爷,我恐怕弹不好这首曲子了……”她姣好的笑容里微露尴尬之色。

上官南逐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琴曲?“你的手怎么样了?”

“只是擦破点皮,无妨的。”

第一章落花时节又逢君(2)

苏厢辞,是个残忍的女人……在远处凉亭内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的人怅然轻笑,自腰间摸出一柄镂花的白玉扇“啪”地抖开,眉眼生春风雅如画,“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既然南逐被她拒绝,何况还是如此妙不可言的女人——我难道不该乘虚而入?”

是一句疑问,却并不需要回答,因为说话的人已经起身朝亭外走去。

蝴蝶恋花,天性使然。或许是他骨子里的风流浮浪注定了自己总会被特别的女人所吸引,说是见异思迁也不为过,谁叫那个女人偏被自己看见了不为人知的一面呢?他只是忽发奇想——好好戏弄她一番——

上官紫楚走至半路却突然顿住,因着水榭里的那番对话——

“金玉乃身外之物,赠与良友未免俗气,便送你一幅画吧。”上官南逐将一幅画卷递给苏厢辞,“我前几日随性而作,原本想请你指点一二,如今只能当作离别之礼了。”

苏厢辞推辞不过只好收下,展开画卷时却怔忡了一下。谁都没有看见——她的眼里分明升起一瞬憎恶的情绪,而后不露声色地凝成一抹嫣然的笑意,“二少爷作画用的是‘犀泽墨’吧?”她的手指抚摸着画上色彩浮艳的松山雾境,“这犀泽墨本属江南四大奇墨之一,以其鲜活的色彩闻名,即便画品时隔多年,也一样可以保持色彩的灵活生动。”

“呵呵,厢辞果真好眼力。”上官南逐笑嘻嘻地迎合她,心里却在发虚,这幅画原本是他从大哥的书斋里找出,为了讨好佳人才谎称是自己亲笔所作。

“二少爷说这画是前几日所作的?”苏厢辞突然问道。

“呃……是上个月,上个月画的。”上官南逐的额头冒出虚汗。

苏厢辞心下了然,面上却假装疑惑:“可是,为何这画上签注的却是‘载初元年,秋’?”

那分明就是六年前所作的画!“春山云初净,秋虫谢草暝,雾川引独蝶,深岩唳孤鹰。”她兀自念起画末所题的诗,竟似感同身受地叹了口气,“这画中色彩虽明艳动人,实则是用浮靡掩饰那份悲戚,华而不实,由此可见作画之人内心孤寂难耐。而且——”

她顿了顿,有些不以为然地轻笑出声:“这幅画其实很糟糕呀。”

站在园外的上官紫楚着实一怔。他记起了那幅画——确实是他六年前郁郁不得志时随性泼墨而为,自然谈不上是什么惊世之作,却也不曾料到——竟有人用“糟糕”来形容他的画!

“这幅画乍看之下容易被其靡丽的色彩所迷惑,但若细究便会发现——它的左右半景极不对称,且无论是论形廓还是着色,左面半幅分明要比右面半幅画得好,以至于两场半景不能很好地融合。纵然作者有意细琢右半面以求完美,却仍旧有些力不从心。”苏厢辞毫不客气地指出画中的缺陷,“更令我惊讶的是,如今文人墨客都习惯在诗画右下角签署题字,而这幅画的作者却是题在左下角——”

“因为那位作者瞎了右眼。”

不期然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接上她的话。苏厢辞微微一震,回眸的瞬间偏巧迎上对方含笑调情的眼。

“就像我一样。”上官紫楚斜挑了眉,指指自己右眼上的银缕眼罩,“这样的回答,你可满意?”

苏厢辞眼里掠过许多复杂,唇边却勾起笑意,温婉得体,“不过是一家之言。”猛然意识到对方近在咫尺,不觉退后几步,颔首以礼,“还请大少爷莫要见怪。”她笑语吟吟,并没有要道歉的意思。

“你是第一个说我的画糟糕的人,有趣。”上官紫楚轻摇玉扇,毫不掩饰地欣赏起眼前女子的容貌。

第一眼见她时只觉得她一颦一笑端庄得体,甚至透露几分冰清玉洁的感觉,而如今贴近了才发现,她根本是个擅长伪装的狐媚女子,那掩藏在贤淑外表之下的是娇,是媚——是她濯濯清傲的风骨!

上官紫楚竟有片刻的忡然,许多残缺的片段在脑中瞬闪即逝,记忆里是那缕淡淡的药香,那盏引路的灯笼以及那个如梦似幻的女子……

但他始终不敢确定——那个女子是否真正出现过?抑或只是他醉梦里的一个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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