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谈却无他这般好心情,见阿沁紧闭双目,不言不语地任人挟着,真似失了生气的木偶般,他急怒攻心,不由喝一声:“放屁!小爷认识的那丫头,岂有这么轻易便死的!”
阿沁心微动,听他继续说:“那丫头鬼得很,我少年时遇到她,差点便要杀了,却被她口口声声‘哥哥’叫得心软。之后她见我是江湖人,怕我害她,掉几滴泪把小爷糊弄过去,我不说,心下却明白这丫头心思忒重。到得如今……如今……我终于知道她这性子是如何来的了,可依她长年谨慎自保的深重机心,岂会轻易便失了生志!”
阿沁听得难过,心下不由黯然,没想到……这人竟懂我至此……
她一直以为慕容谈把她当成涉世未深的弱女子看待来着,所以才会护着她。可既知她骗他瞒他,仍是毫不芥蒂地相待,这份心意……却更加可贵了。
他性子孤傲,若不是为激她生志,决不会当众说出这番话来。
前因后果都想通了,再不能不闻不问无动于衷,心绪纷乱,只眼睛仍睁不开。
突听“嗒”细细一声响,她一怔,凝神听去,却又是一声,仿佛滴水落地。原以为是身后青年紧张出汗,鼻间却嗅到淡淡甜腥。
阿沁心念微动,他受伤了吗?
便觉青年抵在她颈间的匕首也在发抖。
青年似是察出什么,挟着她的臂肘微紧,又有一滴液体落到阿沁手上,黏黏腻腻,是血无疑。
原来他在出密道之时,右臂已被百晓公子扇风所伤,好在有夜色掩护,对面两人一时看不出来。
阿沁心思飞转,脚下冷风令她得知他们正处于崖边,若猜错了后果不堪设想,但……那又如何?
她不觉自己的命值那人相救,就算错了……也省却他受青年羞辱吧。
那般自由自在的性子,本就不该受任何束缚。
她主意一定,闭着眼睛便往青年持刀的手撞去。总厌自己力气小,加之数日粒米未进,对这一撞实在也无把握,只望……只望能解脱了那人。
耳边听得青年痛叫一声,颈间微凉,却已到了另一人的怀中。
她不知发生了何事,但青年的惨叫却长响在夜空中,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抱着她的人却头也不回地直奔下山,他抱得那么紧,似乎怀中是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阿沁有些难受,但认出这人的气息,所以心很安。
他奔得极快,风声呼呼地在耳边过去了,未多久便叫:“显弟,快出来!”
“这便来了!”慕容显忙从林间小屋迎出来。
“你快瞧瞧她怎样了!”
他一扫兄长怀中女子脸色,心已略定。小心接过那女子,进屋前顿了下,“你不进来吗?”
“我……我在这等着,你快看!”
慕容显微讶,瞧见兄长虽瞪眼,握成拳的手却竟似在抖着。
怎么可能?他这无所畏惧的兄长,竟会怕看一个姑娘不算太惨的惨状?
他将阿沁抱进屋小心置于床上,安慰她:“姑娘莫怕,我好歹与师父学了些医术,保姑娘没什么闪失就是。”
若非如此,大哥也不会拖了他来,说是信不过百晓公子,非要他先占了唐门设在林中的看守小屋,救了人便往这送。
他洗净手去探阿沁那双眼睛,屋角两个被捆成棕子的唐门弟子呜呜地叫,他头也不回地随口安慰:“两位莫吵,不会拖太久便是。”也不想想人家口眼耳中皆塞了布,能不能听到。
慕容谈在屋外等得心急如焚,似过了数百年才见弟弟出来,忙问:“怎样?”
“身体有些虚,眼睛倒无大碍,将眼里混了药粉的水冲洗干净已恢复些许视力,日后再慢慢治好。”慕容显神情有些异样,“只是……”
话未出口便见兄长急风般进了屋内,他呆了半晌,慢慢道:“只是缺了的东西,便是我师父也治不回啊……”
阿沁正拥被坐在床上喝温温的药糊,见一人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不由微惊,待看清来者是谁,她不动声色地将右手放下,浅浅问道:“怎么了?”
慕容谈还真怕看到一个冰冷冷木偶似的人儿,见她这般正常,反倒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瞧她虽然仍是衣发狼籍,一双眼略有红肿,视线却是在他身上的,脸色似乎也好了许多。
他心略安,勾张凳子在床边坐下,睨见阿沁领间露出的白布,又是一惊,“你被那匕首伤到了?”
“只略划了一下,不碍事的……那人,你将他怎样了?”
“踢到崖下了,下头是条河,只望能淹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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