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口的骨头全黑,是被绝情掌击中的症状,庄里那群废物顶多弄出层黑皮,除了老家伙,哪个能让中掌的人骨头全黑?”他反倒不急着出洞了,既断定这里就是“那个地方”,岂有不好好探究一番之理?
少年又把那具骸骨细察一遍,不见其他异常之处,他又起身摸索四周山壁,不时停下叩击。阿沁不知他在做什么,却也耐心站着不发问。
视线小心地避开地上的碎骨,偏又扫到胸口发黑,姿势古怪的骨架,她问:“既然挖了这坑,为何却不把尸骨埋了?”
“老家伙岂会杀了人还给他造坟,”少年头也不回,“再说了,那坑是谁挖的还不定呢。”
“那……我们把这人埋了好不好?”
少年不耐了,“你看不顺眼便自己动手去,少扯上我!”啧,臭丫头就是臭丫头,事儿忒多!
阿沁再看那骷髅一眼,总觉它两个黑洞洞的眼窝似在盯着自己,微豁的牙又是似在狰狞地笑,她忙挪开眼去。心突突地跳着,只觉得这死人又可怕又可怜,她眼一闭,暗自默念:菩萨在上,阿沁今日终于明白江湖是个什么东西了,这人生前是好是坏,死后便也了了,且让他入土为安,只望……只望我爹日后莫得如此下场……
默想完,仍是闭着眼,只睁了一线缝,袖子卷了双手战战兢兢地伸去。那骨架没了血肉,又受多年风吹日晒,倒也不重。只是阿沁力气本就比同龄人小,心惊胆战地推了尸骨进去就觉头发晕,自己也一并栽了下去。
“咔嗒”一声,石坑顶部突地掉落一片石板,磕得她头昏眼花。
少年听见响动回头,见了她这模样又怒道:“都叫你别多事了,不知自己笨手笨脚吗?”话没骂完目光便被那片薄石板吸了去,他咦一声,跳下坑来拾起石板细细端详。
阿沁头昏脑涨地爬起来,眼角瞥见少年似乎从石板上撕下薄纸似的东西塞入腰带,又将石板小心照原样置好。
那是什么?她揉着额头昏昏沉沉地想。
少年回头,见她一味闭着眼睛,不由松口气,原先想恐吓她保密的念头也打消了。忽觉手上粘腻,低头一看,竟是不知从哪粘来的一片嫣红。他问:“你受伤了?”
“……有吗?”阿沁努力睁开眼睛,“我只觉头好晕……”
少年脸色一变,“我看看!”扳过阿沁身子,立见后脑勺上一片触目惊心的血块。他心一跳,却又发起怒来,“你这什么破烂身子,哪有人被块薄石板磕一下就头破血流的!”
“不是被石板砸的,”阿沁闭上眼睛,声音低了下去,“我只记得,跌下河时头在一块好尖、好尖的石上碰了一下……”
她竟还昏昏沉沉笑一下,“难怪我一直觉得头晕……”
“喂,你别给我死在这呀!”少年抓住她肩头摇一下,阿沁却再答不了他。少年咬牙,抱起她跃出坑洞,急急朝洞口奔去。
来到边上一看,不由暗暗叫苦。
你道为何?原来这洞竟开在万仞绝壁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与绝情庄正是相反方位。他将阿沁小心放下,攀住洞沿探头向上一望,绿意点点,倒是有些藤花在峭壁上开得自由烂漫,也不乏落脚之处。他自信一人可攀上去,可问题是手边这个笨丫头。
此时沿原路从水下回去更是不可能了,不知现在庄中的人不见他们,能否找到这?思及一路行来曲折之处,又觉希望渺茫,何况他也不想让人知晓他找到了此处。思绪飞转之间,睨见地上女孩堪比白璧的一张脸,少年心中那一点思量便不知飞到哪了。
将全身力气沉入丹田,他鼓足中气大喊一声:“我们在这!”喊声久久回荡在山谷中,只是不知凭他那一点内力,能否让山背面的庄人听见了。少年又喊几下,喉咙便已嘶哑,他心下焦急,刚打定主意自己先冒险攀上,再找人回来救这丫头,顶上飒飒风响,一人如黑色大鸟般从天而降。
他见了此人,心先一沉,又一松。如今最不想见的便是这人,然而放眼整个绝情庄,能带着那丫头仍可攀上绝壁的也只有此人了。
来者正是绝情庄的主人,他的师父与杀父仇人——绝情老魔。
第三章少年的未来妻子
绝情庄的气氛有些诡异。
那几个被主子带上山服侍的小厮皆无心手中的活,一边胡乱扫动院中尘土,一边向某个方向探头探脑。
日已上三竿,按理说昨日送礼来的人都该走尽了,可仍有几个骑在马上流连不去,更有胆大或说不怕死者,干脆立在正中大屋的窗外听起了壁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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