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暗皱眉。念过她多少次了,别老是坐在屋顶吹风,她就是不听。
他进屋,淘米煮饭,做了几道小菜,将猎到的兔子下了锅,加点糖烧着,香味四溢。他另外准备了三勺水熬她的药,她咳嗽的毛病已成痼疾,体质又弱,她备了几个调养的方子,他不时进城拿药回来熬。
他正等着兔肉煮烂好起锅,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回头,面色不悦。
“叫你别老是上屋顶吹风,你受寒就咳得更厉害,你又不听。”他长高不少,如今已可与她平视,目光沉峻,牢牢锁住她机灵而满不在乎的美眸。
“好香啊!今晚吃什么?”梁觅听而不闻,笑吟吟地走进屋里。
“是你最喜欢吃的烧兔肉,今天的菜都是你爱吃的,晚上多吃点,别又吃两口饭,就说饱了。”她胃口很小,他挖空心思做出再好吃的菜,她也吃不多,体质如何好得起来?他又强调:“往后不准再上屋顶。”
她横他一眼。“我是师父还是你是师父?”居然对她用这种命令的口气?
“你是包子,不是师父。”
“你懂什么?为师上屋顶是在打坐,吐纳山里精华之气,我在练一门高深内功,说不定哪天练好了,内伤也就痊愈了。”她一本正经。
“我看你明明就在睡觉。”他修屋子时,走出来就见她趴在屋顶上,他以为她晕倒,急忙上屋顶,哪知她是睡着了,他还拿件毯子给她盖,她却在这儿睁眼说瞎话,她当毯子是自个儿从屋中飞上去的吗?“你又在读那张纸了?”
“嗯,真奇怪,每个字我都看得懂,合起来看,却没办法了解它的意思。”羊皮纸是爹的遗物,爹说上头记载了一套武功,她猜是爹自身的武学,想读通了教给他,偏偏怎样就是读不懂。
“不懂就算了,还是放弃吧。”他将烧得烂熟的兔肉起锅。“好了,可以吃……”
“等等,你背后是怎么回事?”
他一愣。“我背后?”
“这里,”她按住他右肩后方。“衣服划破了,还有血,怎么受了伤?”
“刚才去打猎,被树枝勾到了。”他不以为意。“趁热来吃……”
“等等,你把衣服脱了,我帮你上药。”
他一僵。“不必了。等等我自己处理。”
“伤口在背后,你怎么上药?快脱衣。”她收起嘻笑语气,难得展现师父的威严。
他还想拒绝,她忽然拉开他腰带,他慌忙揪住腰带,只得褪下右半衣衫,俊脸已漫上薄热。“你……你别……”
“我怎么?叫你脱你就脱,别啰唆。”
他很无奈。也许她真以师父自居,把他当徒弟,每回他伤在自己无法处理的地方,她就要他脱衣,从不避讳什么,可是……
“还好,伤口不深。”她仔细瞧他伤口,先擦净血迹,取来药箱,蘸了药就往他伤口抹,细细凉凉的指尖抚上他皮肤,害他瞬间绷得像拉满的弓。
他强迫自己放松,装作若无其事,垂眼盯着自己脚尖,他能嗅到她身上混有药草香的淡淡气味。她的气味就像她的人,柔弱而难以捉摸,他已习惯她的香味,觉得心安,但近来不知为何,嗅着总有点心浮气躁……
她突然咳嗽一声,吓得他一震,心虚地赶快望向别处。
她细声道:“你的脸真红啊。”
他一窒,有点羞恼。“你明知道我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脱衣,偏要强迫我,怎能怪我……我……”
“脱个衣服又不是叫你脱皮,你干么扭扭捏捏的?”
“你不是教我“男女有别”?你虽然穿男装,又不是真的男人,我当然要守规矩。”
“你真死脑筋,规矩是该牢记没错,所谓男女有别,“别”在心里,状况如果不允许,就要变通。你自己无法搽药,我当然得帮忙,难道让伤口放着烂吗?”她轻笑。“何况我看你也不是惦记什么男女有别,你根本是害臊。”
而她明明知道,还故意逼他脱衣,天底下有这种师父吗?他的脸更热,岔开话题。“我帮你熬了药,饭后记得喝。”
“嗯。”
“你听见了吗?”她敷衍的回应教他皱眉。他偶然受伤,或染上风寒,她必定悉心照料他,自己滋补养身的汤药却爱喝不喝,明明身子骨不比他健壮,为何对自己这么轻率?他猜是因为她看过的大夫都说她命不久长,活不到三十,她索性放弃了。
当初她死缠活缠把他带回来,自己却轻易放弃性命?他绝不允许。
她干脆不说话了,他又道:“听见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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