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爷(6)

2025-10-06 评论


霍清若睁开双眸,落入瞳底的是清清一室的天光,平静而且淡漠。

有人进屋,她浮动的眸线飘啊飘,落在门口那道高大得惊人的身影上。

男人身形真的很高、很巨大,宽阔肩膀几与门同宽,露在褐麻背心外的两条胳臂肌肉纠结,一块块皆是力量,似徒手勒毙猛兽也不是什么难事。

肩宽而腰窄,腰绑紧紧一束,精劲线条展露无遗,劲腰下是修长的腿,两只大脚套着双旧旧的黑面布鞋。

她此时才留意到,门是依他身长而开的,门楣够高,让他走进时不须低头。

见她张眸怔望,他似也一愣,但极快便掩了意绪,重拾健步走近。

没错……是那张有着浓眉大眼的超龄娃儿脸无误。

她陷入昏睡前,脑中残留的是这男人的脸。

那时的她,是否对他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她无意间说了什么?他知道她底细吗?他若知道,怎还敢蹚这趟浑水,将她救下?他……

思绪陡顿,因他大大的、粗犷又黝黑的手正端着一碗黑乎乎药汁。

那只缘厚口宽的陶碗落在他手里,竟觉小得过分了,他五指微掐,就能把碗掐成粉末一般。

她试图起身,身子仿佛不是自个儿的,既虚又软,四肢泛麻。

男人暂且搁下陶碗,坐上暖炕,有些粗鲁地将她抓进怀里,她靠着他硬邦邦的躯干,长发披散他半身,还不及言语,那碗药汁已抵到唇下。

“喝。”嗓声从厚实胸膛中震出,让人心凛。

她本能嗅了嗅,先辨药性——唔,是培元补气的药。

她失血甚多,气血皆伤,这样的温补药恰好能用。

怔怔启唇,陶碗随即抵近,她生平头一遭让人抱着喂药,也是她有记忆以来,头一回让人喂东西。

想他个儿如此高大,突兀地生了张娃娃脸,脸上却是不苟言笑,抓她入怀时粗粗鲁鲁,喂她喝药的动作竟意外地徐缓仔细。

惊疑间,脸蛋慢慢红了,脑中晃过娘亲偎在冥主怀里喝药的那一幕。

……想什么呢?她突然偏开脸,碗里还剩一点点药汁,男人没再逼她喝,只将碗搁回炕边角落。

“你是谁?”虚软靠在他怀里,即便冷着语调质问,气势却明显不足。

背后的胸膛微微震动,男人平板答道:“孟冶。”稍顿又说:“冶铁的冶。”

以为他会多说一些,结果自报姓名后就止声了,霍清若只得再问——

“你知我是谁?”

“你是谁?”他从善如流问。

“我是……”“玄冥教”冥主座下爱徒——她蓦然仰脸,男人密浓长睫微敛,垂视她的目光严肃且深邃。她左胸重重一跳,思路顿时清明——

不再是“玄冥教”教徒了。

她闯过“修罗道”,干净出教,与“玄冥教”再无干系。

如今的她,是崭新的她。

“我叫霍清若。清凉的清……若然之若……”她静声答,不太自在地垂下脸。“你……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她被扶着躺回炕上,甫躺平,又觉这主意实在不太妙。

他哪儿也不去,就坐在炕边俯视她,严峻神态配上深幽幽的炯目,极具压迫。

轻喘口气,她宁神问——

“你把我扛上肩,在山涧那儿,我记得的,只是……孟爷是如何解去迷毒?”

“清若”之毒唯冥主与她知道祛毒的诀窍,无解药,需赖自身内力逐出毒素,呼吸吐纳与行气的方法又另辟蹊径,非常之机巧。

以她离深厚尚有好大一段距离的内劲,自行祛毒必得花上大半个月才能有小成。然此时的她气虚身软,并非“清若”之毒造成。

一方面自然是失血太多,而另一方面……欸,倒像迷毒被一口气祛得太干净,她身子有些受不住如此急遽的变化,才致虚软。

静过片刻,才听男人慢吞吞吐语——

“我不知什么迷毒,见你昏迷,就按家传法子替你抓抓推推、捏捏揉揉,掐了人中、额穴,再掐背后两边琵琶骨……现下你醒了。”

霍清若怔然。

说他有意蒙混,他表情却无比认真,每字每句皆郑重实诚。

她摸不透他底细,能确定的是,他必然懂些功夫,应该也练过一些行气吐纳之法,所以用内力替她推宫过血又揉又掐时,这才误打误撞祛出迷毒……是这样吧?若然不是,那他、他……等等!

脑中掠过什么,她眸珠一湛,两排羽睫都跟着颤抖了。

“你、你抓抓……推推,捏捏揉揉……啊!我的衣裙,我、我换过衣物了?!”方才一张眼就被他引走心神,直到此时才发现她原先的劲衣青裙已不再,却仅着宽松中衣,袖口过长,还得折上好大一段才见指尖……连中衣也换过了,那贴身的小衣小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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