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道喜之声,好似周夏潋得了天大的荣耀,然而她却依旧僵着身子,思绪一片混乱。
是谁?会是谁?这个时候,会有谁暗中相助?
她的脑中,反反复复,只叨念着这一个问题。
然而,她很快便无暇多想,一支羽箭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嗖的一声,划过她的面颊……
周夏潋看着镜中的自己,那张自幼便被人称赞的完美容颤如今白璧有瑕,一道伤疤从左颊直入发鬓,暗红发黑。
她从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可这一刻,她却有些紧张,怕自己真的变成丑八怪,怕身旁这个男子不再青睐自己……
此刻,她身旁的男子从盒子里挑了一抹淡绿的药膏,转过她的脸,轻轻涂在她的伤疤处,药膏清凉,透看股青拿的香气。
“不必担心,太医说,这伤疤不会留下痕迹的。”赵阙宇安慰道。
周夏潋垂眉,被男人的手指温柔抚过了,她觉得这伤疤并不十分疼痛,在膏药的清凉舒缓中,只有些痒痒的。
“潋潋--”赵阙宇低唤她的名字,“还是不想理睬我吗?难道这一辈子,你都忍心不理睬我了?”
他没用“朕”,只称“我”,这样的话语,让她的心越发柔软。
可是他越这样待她,越让她心里感到迷茫,好似一切并非真实,如雾中花、水中月。
如果他真的如此疼惜她,为何不能为了她网开一面?如果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意儿,他又何必费心讨好她?
“潋潋,你知道吗?我的奶娘和你的奶娘一样,也姓顾。”赵阙宇忽然叹了一口气。
周夏潋抬眸,不解为何他要谈起这个。
“从小奶娘就悉心照料我,在我眼中,她比我的母妃还要可亲。”他的语调忽然变得深沉,“每晚临睡前,我都等着她来讲故事,虽然她没读过什么书,可故事讲得特别好听,我缠着她,听了一个又一个,不肯睡去……”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眸闪动着水波般莹亮的光泽,可见,那是一段多让他难忘的回忆。
“可是有一年秋天,我突然病了,母妃找了太医来诊治,起初都说无恙,最后终于有一个太医说了实话一我是中了毒。”
周夏潋不由得“啊”了一声,满眼惊讶。
“母妃动用了所有手段查出了下毒之人,潋潋,你猜是谁?”赵阙宇话音中仿佛有一丝硬咽。
她从来都觉得自己很笨,但这一次,耳边却似有一个声音,告诉了她那个不可思议却最最可能的答案。
“是……你的奶娘?”她颤声问。
赵阙宇额首,苦涩至极的笑了。“没错。谁也想不到,最亲近我的人,却是对我痛下毒手的人。”
“我想,她一定有苦衷吧?”周夏潋轻轻靠近他,低声道:“否则,她如此疼爱你,断不会那样做……”
“潋潋,其实你是很聪慧的女子。”他伸出手,自然而然的抚弄着她的发丝,“你知道吗?”
从小到大,她都跟“聪慧”二字扯不上半点关系,可是,这样的赞美出自赵阙宇之口,却让她觉得并非谎言。
也许在他面前,她真是聪慧的,因为她想了解他,所以拚尽了全力,去思索他的一言一行的合意。
“我的奶娘的确受了别人的胁迫。”赵阙宇低低的又道,“母妃知道真相后,决定秘密处死奶娘,可我跪在母妃面前求她饶恕奶娘,甚至要求将她留在宫中。从我出生,我便视她若至亲,我实在不忍心……”
周夏潋除了微微点头,也不知该说什么。
“潋潋,你觉得我做得对吗?”他反问。
“换了妾身,也会如此做的。”
“不,我错了……”赵阙宇却否定了,“不久之后,我再次中了毒,仍是奶娘所为……”
她霎时心下骇然。
“上一回指使奶娘的幕后之人发现我们非但没有处置奶娘,反而如常待她,便认定无论奶娘做什么,我们都不会把她怎么样,所以变本加厉。”
赵阙宇敛去忧伤的神情,眼眸霎时变得清明,仿佛刚才所叙述的只不过是个惹他不快的梦境,弹指一挥后,他仍是那个冷静的帝王。
“澈淑,你现在还认为朕不该处置二楞吗?”
她懂了,这一刻,她完全懂了。
明白为什么他要对她说起这个故事,因为他在提点她,不要重蹈他的覆辙。
她该感谢他这一番话语吗?虽然故事如此残酷,却很能让人清醒。
“皇上”她轻声说,“妾身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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