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声不断,音律抑郁哀怨。怀着几分恻隐之心,扶九天往少女面前抛了一块金锭。
放下笛子,少女凝眸看着他,缓缓伸手,捡起了地上的金锭。
足足十两重的金锭子,订做寿衣寿材绰绰有余,少女往寿材店跑了一趟,不等老父风光下葬,就匆匆赶了回来,怀揣剩余的银两,独自来到扶九天落脚的那间客栈,站在了他的床前。
“你家中还有什么人?”扶九天和颜悦色地问。
进门后,一直低着头的少女口齿微启,嗫嚅:“爹娘……走了,都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
“一个人?”扶九天心头一动,六年前,他也经历过一次,失去亲人,孤苦伶仃,寂寞空虚!这少女的心境必定也和他一样寂寞吧?看着面前这个身材十分纤瘦的少女,他的目光柔了几许,柔声问:“你可愿意跟着我?”
“恩公当街买了我的身,”少女低着头,轻声答,“无心愿跟随恩公左右,这辈子,我就是恩公的人!”
“你叫无心?”扶九天讶然。
“我姓莫,叫莫无心。”语声泠泠清亮,没有一丝少女的娇脆,听来反倒酷似少年清朗的声音。
扶九天凝神细看这当街买来的少女,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看遍了她的全身,满意地点个头,道:“秀色可餐!”
一听这话,少女把头垂得更低,咬唇隐忍着什么。
并未细察少女古怪的神色,扶九天从床头取了个包袱,打开随身包袱,找出些衣物,抖开了,却是一件藕色绮罗裙裳,曼妙的罗纱轻如羽毛,绣有精妙的绒花流云图纹,似褶了千层的留仙裙摆随风轻盈飘舞,莲瓣纹饰刺在飘逸的罗带上,鸳鸯形的小小扣纹,实属绝品!
他的随身包袱里竟有女子的衣裙,莫无心见了有些吃惊,更叫人吃惊的是,他冲她递上裙子,毫无顾忌地说:“赶紧在房里换了这身孝服吧!”
在房里?他的眼皮底下?
难道,他已发觉了什么?
莫无心暗自惊疑不定,低着头久久没有伸手去接裙子,双手反而悄悄地摸到了腰侧。
目光微转,扶九天看了看她腰侧微凸之物,那里似乎藏掖着一把匕首,见她紧张的模样,他似乎猜到了什么,不由得哑然失笑,突然拉过她的手,引导着她摸向他的胸口,柔声轻笑,“你不用担心,在这房间里换衣不会被野男人瞧了去……”闪着柔光的丹凤眼微眨,扶九天自嘲似的苦笑,道出一个惊人的秘密,“和你一样,我也是女儿身!”
掌心摸到异物,虽然不是很凸,但女子胸口特有的那种弹性、那种触感,都说明了一个铁铮铮的事实!伸出的手触电一般缩了回来,莫无心霍地抬头,瞅着人发呆,定睛细看,眼前这人儿确实有着一张极为好看的面容:饱满的天庭,两枚翠黛色的眉非常秀气,细细的眉梢微微上挑,狭长的丹凤眼中镶嵌着两粒宛如星子般黑亮的瞳人,笔直、坚挺的鼻梁,抿成一线的唇,薄薄的唇加上冷冷淡淡的唇色,这是薄情人所具备的特征,但是,在这淡薄的唇边偏就挂了浅浅的笑纹,矛盾的组合,却显得分外出众。
出众的五官将坚毅冷静和温柔淡雅一刚一柔两种截然不同的神韵完美糅合,形成一种独特的气质!
“你果真是女子!”莫无心眨了眨眼,有些吃惊,却也暗自惊喜。
扶九天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心知自己生为女儿身本就是案板上钉钉子——铁打的事实!除了父母之外,莫无心是第一个知道“天网”真实性别的人——公门里容不得女子来当差,她绝不容许她泄露这个秘密!于是,她绷着脸,一字一字地说:“记着,在外人面前,你万万不能揭了我的底!你若做不到这一点,就不必跟在我身边!明白吗?”
看她故作正经唬人的样儿,少女眨个眼,“噗嗤”笑出了声。
瞧她这样儿,方才这半分羞涩竟是装出来的?!扶九天气恼地挑了眉,“笑什么?还不快快换上裙子!”
以袖掩嘴窃笑,莫无心也拉了她的手,按到自己的胸口,道:“这裙子还是你自个留着穿吧,我是穿不得的……”无限苦恼的神态背后隐藏着几分狡黠的坏笑,莫无心一语惊人,“和你不同,我不是女儿身!”
五雷轰顶!
眼前这人儿眉色清丽,琉璃灿眸,双颊如玉晶莹,唇红齿白,端的是秀色可餐!只是,这人胸口摸来手感平平无奇,分明没有女子的独有曲线!扶九天宛如遭雷击一般,整个人都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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