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紧紧搂着她,莫向与开始学习笨拙地安抚。
只是,他的话,换来的却是君莫惜泄愤的噬咬。既然离不开他的怀抱,只好狠狠咬他的肩头,积压在胸口的是撕裂般的痛,那么那么痛,为什么,她要独自承受这种痛?枉费她一片苦心,他却和她无法心有灵犀,那么轻易就说出她根本不敢碰触的禁忌,凭什么凭什么他要这么做?既然不能对他说,只好狠狠地咬,让他陪她,一起痛一起痛。
她咬得那么用力,莫向与感觉自己的肩头似要被活生生咬下来,先是剧痛,痛到极致,那块肉似死去般失去了知觉。
当腥甜的血流入君莫惜的口腔,她才愣愣地松齿,舌头在口腔打个转儿后,她缓缓离开他的肩头,盯着他肩部晕染开来的一抹殷红,视线却似穿透了他的身体落到了不知名的时空。
她这副模样是他从没见过的,表情茫然空洞,像是迷路了不知该往哪里去,又像是绝望得想要化作一缕轻烟飘散在风中,苍白清瘦的小脸,漆黑如墨的眼珠,木偶一般,了无生气。
不安似一滴水珠,在心湖激起一圈圈往外不断扩大的波纹。
“小惜?”
莫向与低唤一声,握着她的双肩望进她的眼睛,可是很快他就心慌地发现,在她的眼中,竟然没有他自己。
也许,早在四年前,他就在她眼中失去了一席之地。
不少人说,一旦一个男人得到了一个女人的身体,他就会对她失了兴趣。可对他来说,恰恰相反。他的版本是,她一得到他的身体,就将他推拒到了她的世界之外,将他从幸福彩云之巅推落进了黑暗的沼泽腹地。曾经痛彻心扉的失去之痛早被他隐藏在了皮肤之下,可现在,它却似复活的火山岩浆,在心底汹涌澎湃。
“小惜。”
再一次地,莫向与将君莫惜轻揽入怀。
那个先前动不动就报数“一二三”的嚣张家伙,在此时已看不出丝毫端倪,现在的他,就像一个不知道该如何讨女友欢心的傻小子,有一点点的心慌,一点点的胆怯,一点点的茫然,一点点的无措,无数个一点点堆积起来,就形成了一个平时不多见的莫向与,温柔得似能掐出水来,同时却又似担心水掐得太多而溺坏了怀中的人儿,那么谨小慎微地靠近,那么矛盾不安地拍哄,生怕声音稍微大点动作稍微重点就会引来她的失控。
生平第一次,莫向与开始自我检讨。也许他之前施加在她身上的种种劣行,终于实现了由量变到质变的飞跃,所以,她才会出现目前这种近乎崩溃的反应。如果说有因必有果,那么,这枚果实,他会吞咽入腹消化吸收,再也不给它发芽的机会。
就像她面对他的捉弄他的算计时露出的认命表情,现在的他,也很认命。
早不知道在时光的哪条“君莫惜”河里,他就掉了进去,再也无力自拔,也不愿自拔,甚至是在她努力帮他拔起时,他却生出那么惨烈的切肤之痛。
如果这是命,他就认命,他会收起以前时不时会冒出来骚扰他的阴暗邪恶念头,学着当一名如小泥鳅那样的好男人,讨她的欢心,博她的喜爱。
但愿这次回来,他能将自己重新根植在她的视线里,心里,永不失去。
“小惜。”
他又唤了一声,这一次,他的嘴唇抵在她的耳窝,声音听起来无比的缱绻温柔,这样的声音就像一道电流,击得君莫惜后背一挺,神志渐渐清明。
当眼睛恢复了焦距,她看到了他渐渐欺近的唇,优美的线条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可是,她却再也无法平心静气地迎合。
“啪”一声,她的手掌掴上了他的脸颊,用力之大,指尖传来酥麻的疼。
这一记耳光打得莫向与出现短暂的耳鸣,惊讶在他脸上一闪而逝,随之而来的是他惯常勾起一边嘴角的似笑非笑,看到这种可恶的表情,君莫惜对自己的冲动所产生的悔意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欠揍的家伙,他要是再敢对她说出逾矩的话做出逾矩的事,她还会继续打下去。打,打,不停地打,一直打到他对她再也没有那种念头。
莫向与抹去嘴角的血丝,自始至终,他都微笑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看她似勇猛的小兽,在掴完他耳光后跳离三尺开外,看她弓着背绷紧四肢随时准备投入与他的战斗,看她圆鼓鼓的大眼,里面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火焰中却又闪动着晶莹的泪花。
呵,她还想为了四年前那不为人知的同一理由将他驱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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