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进来——”利落地拨开了锁孔,沈从然大声招呼看戏看得入神的看客。
摆上板凳,盛来盘脆香的瓜子,端上些刺玫味的腌梅,示意大家团团坐定,看戏嘛。
“瑾哥,当年然儿姐姐因我而离家,红绫自责不已,日夜难安……”红绫声泪俱下,唱作俱佳。
“往事已矣,更何况我已然找回了我的然儿!”诸葛怀瑾绞尽脑汁想要摆脱这种尴尬的境地。
“然儿姐姐现在何处?红绫当年有眼不识金镶玉,还失手打过姐姐,每每思及,心若刀割……”
沈从然丢了把瓜子入口。她打过她?好,这笔账也要算在她踹的门里。
“然儿心怀若谷,定然不会计较前尘往事!”诸葛怀瑾的视线越过了红绫直直地落到了沈从然的面上。
“肉麻!”暗啐了声,沈从然把攒在口中的瓜子皮喷将出来,稍微用力,沾了口水的瓜子皮尽数粘在了红绫身上。
“哎呀呀,春来绿珠红杏春影梨落金霜……快帮红绫姑娘打扫干净!”“打”字说得杀气腾腾。
一双两双三双……小手在红绫身上拍拍打打,力量拿捏得得当,不露痕迹。
“哎——”红绫想要昏倒。
诸葛怀瑾慌忙闪开,他可不想无是生非,惹来无妄之灾,傻乎乎地当他的妻奴便好。
红绫无人可依,昏倒之势已成,只好倒在了地上。
“瑾哥!”拿住腔调,沈从然喊得有模有样,“红绫妹妹昏倒了,可怎生是好?”双手也攀上了诸葛怀瑾。
久违了的软玉温香,诸葛怀瑾颇为享受,“然儿以为如何便如何!”有妻万事足。
“那好,听从你家老板的吩咐。春来,扶红凌姑娘去楼上歇息,梨落,去请铁拐王给红绫姑娘看病!”
“铁拐王?”诸葛怀瑾嗅到她发际的刺玫香。
“对啊!”城中最富盛名的铁匠,拿手的绝活便是给剽悍难驯的马钉掌。她拽紧他的衣襟,“不行吗?”
“行!”只要她肯留在他的身边,让他爱她,就算是将天捅破了又何妨?
她欢欢喜喜地执住了他的手,闪入了内堂。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好,念儿念得好!来,娘亲亲!”
“念儿,不可骄矜,时时要思进取!”
“是,念儿听爹爹娘娘的话!”
“乖!”两人齐声夸奖,父严母慈儿孝!其乐融融的情景落在了别人的眼中,就像硌在眼里的沙子,看一眼,都觉得生疼。
“哎呦——痛——”红绫低声叫痛,同时一串清泪滑下。
沈从然不无同情地扫了眼红绫腕子上的淤红,这铁拐王真是敬业,果然把红绫当马给治了!
“红绫妹妹,不妨事吧?”沈从然站起,“这天香膏治疗外伤有奇效!”论起惺惺作态,沈从然绝对是个中楚翘。
红绫却不理会她的好意,泪汪汪的眼睇向了诸葛怀瑾。
“诸葛兄,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红凌姑娘也曾与你有过肌肤之亲,订过白首之盟,怎么也不出声探问?忒薄情了吧?”不请自来的周握瑜阴阳怪气。
诸葛怀瑾道:“我与红绫,使君有妇,罗敷有夫,薄情二字谈何说起?”
“对哦!”她大力地点头附和,“红绫妹妹也说过,是良人负心薄幸。红绫妹妹的良人是哪里人?做什么营生?”
“这——”红绫求救的眼神瞟向了周握瑜,“红绫下嫁给江南的富商——”
第8章(2)
“既然是富商,怎么会沦落到典妻为生?”沈从然饶有兴致地问道。
“嫂夫人有所不知,那人好赌成性,家产早已散尽大半,红绫才会沦落到如此的境地!”
“周兄倒是比红绫还要清楚其夫的为人,想必你与他交情匪浅吧!”诸葛怀瑾也开始找寻话中的破绽。
“是、是又如何?”周握瑜口气焦躁起来。
“好了!”和诸葛怀瑾交换了个眼神,穷寇莫追,“天色不早,两位便留宿流风楼吧!”端庄贤淑是大妇的典范,但是沈从然端庄的外表下,正在计算两个人的房钱。
“红绫谢过姐姐!”
“多谢嫂夫人!”说话间,两人的眼神传递着只有两个人才懂的信息,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入夜了,潜伏的夏虫蠢蠢欲动。
“春来姐姐,这茶是送给然儿姐姐的吗?”红绫甜甜地笑问。
“不是,这是我们家老板娘送给我们家老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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