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驾崩后,她姑姑由皇妃擢升为皇太妃,地位升高了,权力却逐步丧失,再想保她也是难。冯小九便过上了奴婢不是奴婢,小姐不是小姐的日子,四处打混,却处处受欺。
见这宫里的草绣球开得正盛,她忍不住钻了进来,不想就此把自个儿的一生给套住了。
“你就留在我宫里当值吧!”他一句话将她从唯一待她亲的姑姑跟前拽了开来。
她自是不允,“我不干,我要回姑姑身边,我又不认识你,凭什么跟着你?”
“我要你是你天大的福气!”
她越是不肯,他越是要留下她——偌大的皇宫若他连一个小丫头都支使不了,他这个皇嗣也当得太窝囊了,枉费父皇在时最疼的便是他了。
拓拔长寿立刻着人呈禀皇兄,说要讨冯太妃跟前的冯小九给自己使唤。
到底是嫡亲的兄弟,加之他缠绵病榻多年,长他九岁的皇兄自然事事都依着他。不过是个丫头,使了就使了,另派了四个奴婢去侍候冯太妃。
此事,就此了结。
第一章秋水几何(2)
当冯太妃命人将冯小九的衣裳收拾了送来长寿殿的时候,拓拔长寿的脸上透着难得一见的愉悦。
这笑却惹恼了冯小九。
“你凭什么不让我跟着姑母?你凭什么决定我的运道?你以为你是谁?”她凶猛地将他推开,一扭头扎进了草绣球丛里。
禁不住她的推摆,拓拔长寿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到底支撑住追了上去。草绣球太密了些,放眼望去,尽是累累的花,也不知她身在何处。
他拿出气力费劲地喊她:“冯小九!冯小九,你给本王出来,听见没有?冯小九——”
“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摆弄?”她人未现,声先出,“你要我跟着你,我便跟着你?你要我出来,我便出来?凭什么?你是谁?”
她打花丛中掰了朵草绣球,微使力,草绣球砸中了他的衣襟,极艳的花碎儿染出一片血红来,唬得近身的内侍吓了一跳。
“大胆,竟敢冒犯王爷,我看你是活腻味了!”内侍卷了衣袖便要摸进丛中抓了她来兴师问罪。
“踩坏了母妃的草绣球,我要你们以血浇花。”
他发下狠话,再没人敢往前半步。
他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束手站在草绣球的外围,静等着她自行走出来。她倔强地同他耗着,就是不出去。
像是知道他特别紧张这些草绣球,她索性拿花儿出气。连根拔起手边的一株,她气地将叶啊茎的,塞进嘴里嚼巴嚼巴。
他见了,果真慌了神,“快点住手!”
她更得意了,继续大口大口嚼给他看,“心疼了吧?我都给你吃了,让你心疼去!”
“我叫你住手,你听见了吗?”他慌地欲跑进丛中,可病了近一年的身子哪里还使得上半点力气,刚迈了两步便动弹不得了。
冯小九似打了个翻身仗,兴高采烈地直起身子,摇着手上被她糟践的草绣球向他示威,“你以为事事皆能如你意?你做梦!你做梦!呕——”
她的喜悦尚未及眼底,眉头蹙紧,她捂着肚子哀叫起来:“好痛!好痛!我肚子好痛!”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拓拔长寿竟箭步迈进丛中,草绣球的枝叶划过他的腿,划出一道道血痕,他全然不觉,直奔她的方向。
终于见到她了,小小的身躯因为痛而蜷缩成一团。他用尽全身的气力将她抱起,径自朝自己的寝宫行去,边走还边吩咐:“速召上医,她该是中了草绣球的毒。”
中……中毒?这两个字钻进已疼得有些神志不清的冯小九耳朵里,他不会是在唬她吧!那么美艳丰润的花,如何会有毒?
不容她不信,疼得无以复加的脐穴周遭一阵绞痛,紧接着翻江倒海的感觉涌上来,不等她回过神,周遭的内侍全都叫开了。
“你怎么能吐在王爷身上?该死啊!你该死啊!”
“王爷,您放下她,让奴婢们来吧!”
“不必,”他避开内侍们伸出援手,坚持将她护在怀中,“取热水来,让她漱口。”
没等冯小九弄明白,她已被那个自以为是的王爷轻轻安放在床上。目光所及是他沾满污秽的王服,鼻间还传来一阵阵恶臭味。
她真的吐在了他身上?
却听拓拔长寿一边为她顺气一边轻声安抚道:“吐出来就好,吐出来就无大碍了。”
他一身的脏秽,竟还出声叫她安心?也不知是痛的,还是折腾的,冯小九眼眶一红,湿了,她赶忙阖上眼,不叫他看见眼底的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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