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微愣,“皇兄端端的叫小九过去干什么?”
“不过是交代我好生照顾你这副精贵的身子呗!我啊,自打跟了你,便跌为奴才命了。”冯小九放下手边的东西整了整衣冠,这便前往。
长寿命内侍好生跟着,也没做他想。
冯小九自去了太华殿,入了内宫,早有高宗皇帝身边的中常侍迎了上来,亲奉茶,亲请了点心果子。
冯小九告了不敢,一一接了,并不用,却道:“我奉皇旨前来太华殿见皇上,却不知皇上现在何处,大人可否呈禀一声。”长寿殿里满屋子的事等着她去料理,哪里耽搁得起啊!
这皇上也真是的,叫了她来,自己又不知道跑到哪里逍遥去了。
中常侍一味劝慰:“皇上约莫是在哪里被要紧的事绊住了,冯姑娘且坐着用些茶水点心果子,待会儿皇上必是要见姑娘的。”
冯小九无奈,只得应了他的话,干坐着等。她却不知,那个请她来此的人已身在长寿殿。这短短的一来一往,却变了她一生的方向。
就连拓拔长寿也不曾料想,一卷《孙子兵法》尚不及读完,他的一生不战而败。
***
“皇兄?”
长寿怔怔地盯着眼前的人,忘了行礼。方才内侍说皇兄叫了小九过去,可现在皇兄却站在他眼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他的心头微颤了下。
“不知皇兄趁夜前来,有何紧要之事。”
他的表情已经告诉高宗皇帝,他在防备。
他缠绵病榻多年,先帝在时,因他是先帝宠妃所出,倍受庇护;先帝驾崩,留了遗命给他这个皇兄,命他好生照料长寿这个幼弟。一个这样出身、这样长起来的皇子却能时时警惕,步步防卫,可见他确不是简单之人。
高宗皇帝哑然失笑,拉了他的手,兄弟两人一并靠在榻上,“哪里有什么紧要之事,不过是知道你要离宫出平城了,朕特来瞧瞧你。日后,咱兄弟二人见面的机会可就不比宫里了。”
“哪里。”长寿撑着臂膀,不敢与皇兄同榻同眠,“待我养好病,还回到宫里来,还跟着皇兄您。您这个弟弟体弱,成不了大事,给皇兄打理打理小事还是成的。”
“谁说你成不了大事?”高宗皇帝拍着他的手背,不经意间提起,“先帝爷还在世的时候曾对朕说过,若不是你打胎里带了这喘息之症来,必定是北魏中兴之人。”
北魏中兴之人不该是皇帝嘛!长寿拿余光打量皇兄说这话时的神色,却和高宗皇帝的目光撞个正着,他们互相揣摩着对方,互相评价着对方,互相防卫着对方——即使他们是血亲的兄弟。
这约莫就是帝王之家的典范了。
不再搪塞,懒怠周旋,高宗皇帝直说了今夜的来意:“朕见你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明儿就走吧!”
长寿一愣,他确是打算这两日便起身,可皇兄为何命他明日便走?天子之心不可妄加揣度,长寿只得应了:“是,臣弟明日便带冯小九启程离宫。”
“你走,”高宗皇帝淡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告诉他,“冯小九,给朕——留下。”
长寿不懂,“小九照料我多年,我的饮食起居皆离不了她。我离宫,自然是要带了她去。”
“她不能走,不能离开皇宫,不能离开朕。”
高宗皇帝斩钉截铁地下了死令,这最后一句“不能离开朕”叫长寿听得蹊跷,难不成……难不成皇兄竟对冯小九……
“你把朕这个天子想得太卑微了。”高宗皇帝一眼便洞穿他心底的想法,“若单单只是为了一个女子,朕绝不会抢弟弟的心头好。”
“那是为什么?”
长寿不懂,区区一个冯小九难道还能成了家国天下的关键不成?
他猜对了,她还就是家国天下的中枢所在!
高宗皇帝提及冯小九不觉抬高了声量:“算天子大师观了她的面相,卜了她的命卦,相了她的命格,查了她的运道,你可知道……你可知道,她冯小九命之所贵堪比帝王。若不是她的生辰蹊跷,她断是会以女子之容担天子之姿。偏生她是七月十五鬼门开的日子里诞下的,注定阴气太重无以成至刚至阳的天子。
“然她帝王之命落在七月十五,便如一道镇纸,震住牛鬼蛇神。算天子大师说了,她这是上好的国母之命。不仅可以辅佐帝王,更能强盛国祚。她命里就该为国母,该为北魏之后!”
长寿怔怔地听着高宗皇帝的话,由先前的不信,到了这一刻再说不出半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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