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察海默默地看着他,好似一个过路人,“还记得你对端静说的那些话吗?还记得你不得不去劝端静下嫁漠南的时候说的那些理由吗?为了朝局,为了天下,为了风云……为了我们都不知道的‘为了’,我和你之间有着同样的不可能——我们彼此都很清楚。”
是报应吗?
他曾无视端静的感情,亲自送她下嫁漠南,现在报应回到了他的身上。钟察海也用同样一句无力回天来断绝他们之间近在眼前的幸福?
一瞬间,费扬古像是被判了斩立决一般定在当口,只剩出的气了。
钟察海不愿再多停留,抽身欲走。费扬古想也不想就拽住她,“你又要消失了吗?”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就算不做夫妻也好,只要让他就这样时时刻刻地见到她也行啊!
钟察海知道他在担心些什么,径自往里走,也不出爵爷府打门,她往后花园去了。走到墙根底下,她敏捷地跳上墙头,隔壁人家似有呼应似的,扑啦啦一声响动,只见海海尔打里头飞出来稳当当地落在墙头,咯咯地瞧着费扬古。
他蒙了。
“两年前隔壁……隔壁搬过来的那户郡王,闹了半天是……是你啊?”
钟察海指指里头,“我也不是常常住在这里,大约每年总有些日子待在这里消暑。”
“这么说,这三年来,你……你就住在我隔壁?”他简直不敢相信他等了三年,找了三年的人原来就挨他墙那头住着呢?!
钟察海歪着脑袋想了想,“记得是去年还是前年的夏,保绶好像把八大胡同的姑娘都招进府里来了,挨个地站在院子里头,让你给她们画像来着。”
“你……你知道?”
“我当时正趴在墙头上忙着指使海海尔往保绶的脑袋上拉大大呢!”
“我说怎么那年夏天我一天得洗六回头呢!闹了半天是这小蹄子给闹的!我就说嘛!我爱新觉罗·保绶再怎么风流倜傥,也不至于脑门子受那鸟玩意的爱戴,动不动就把我的头当成便桶啊!”
谜底揭晓,都是他自作自受。
人家在墙那头盯着呢!他还把八大胡同的姑娘往费扬古怀里推,他活该被鸟屎糊住眼睛。
他那倒霉的事也就不提了,还是来说说费扬古,“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话都已经抛出去了,要人家嫁,不然就由皇上给主婚。结果人家不买账,他可怎么好啊?保绶一瞄眼瞧见费扬古在那儿摆棋谱,他看着就心烦,“喂,我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下棋?要是我,立马就拎着榔头把那堵墙给敲了。”
“我想赌一次。”费扬古用心于手上的棋局,头也不抬地丢出一句。
保绶就看不上他这副慢吞吞的模样,“怎么?你又打算抛出那句‘擅弈者谋势不谋子’的论断?别忘了,钟察海的围棋下得比我还烂——她看不懂你这些乱七八糟的棋局,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随心而为、随性而为。”
所以她爱他的时候便爱得惊天动地,恨不能叫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是她钟察海的男人。到了不想去爱的当口,她比谁都决绝。
一堵墙,硬生生地堵在他们之间三年的光阴。她居然沉得住气,从不曾透出半点“我就住在你隔壁”的风声。
“醒醒吧,费扬古,你若真想娶那阴险女人,就别布什么棋局,直截了当地冲到万岁爷跟前,要他给你赐婚。如若不然,你就赶紧把八大胡同的姑娘都弄进院子里。我就不信,她钟察海真能沉得住气。”
就怕钟察海沉住了气,可他的头却洗到脱皮。
“咱们终于有一次不谋而合。”费扬古摆定棋谱,转身便换上了朝服。
保绶瞧阵势不对,急急地跟了上去,“喂,你不是真要此刻进宫吧?现在都已经是掌灯时分了,不为政事,不为军务,你就为了自己的婚事夜间闯宫,这叫皇上可怎么瞧你啊!”闹不好那就是杀头的大罪。
费扬古却似下了决心,戴上顶戴,命人准备快马,“论罪正好,我才能知道钟察海是不是真的对我死了心。”或者,他决了性命,就此死了对她的那颗心。
第九章一墙之隔(2)
快马加鞭,一月间,费扬古两度闯宫——
康熙爷明摆着不想在此时此刻见到他,“朕听闻你身体不适,已在府上闭门休养多日,此番深夜见朕,是为哪般家国大事啊?”
费扬古跪在地上,沉声道:“不敢有瞒主子,臣深夜闯宫,还是为了臣的婚事。”
康熙爷好笑地睇了他一眼,“朕未曾想要给你赐婚,你这又是为哪门子闲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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