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子!没有酒你不会自己酿啊!”此时此刻,楚芳星完全忘却身为“说客”的职责,专心挑起薛飞的语病来。
“对哦!酒可以自己酿!”薛飞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衣呢?”二师傅忽然发话。
“自己做!”
“何来布?”
“自己织!”
“何来针?”
“自己磨!”
“何来线?”
“自己捻!”
“何来剪?”
“自己做!”
“怎么做?”
“我自己挖铁自己烧火自己打铁自己做剪刀……呃,好像有点麻烦,不太好打……那个,我能不能申请用手撕?”想了想,薛飞挠头添上一句,“用牙咬也行。”
二师傅不说话了,只是低眉静坐。
薛飞愣了愣,呆了半晌,敲了敲自个儿的脑袋,“对哦,好像有些东西真正搞不定。离了人,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就是疯师父这种喜欢在山顶摆酷装先天的疯人,每个月还得下山买菜给二师傅你做饭呢……”
“闭嘴!”吴子风一记眼刀丢过去。
瞪得薛飞打了一个寒战,不敢再说了。
第3章(2)
接下来,没人再应声。疯师父不说话,二师傅不说话,楚青和楚姑娘也都不说话。一时之间,就听鸟鸣阵阵,风声过耳。
薛飞抱着膝盖发呆。二师傅和楚青说得没错,这《太平约》,没法逃得开,只有选。可疯师父说得也没错,学武为何,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走我路,问心无愧,何必拉帮结伙受人摆布?再说了,守这个规矩守那个规矩,那不戒剑还是不戒剑吗?
突然之间,薛飞很羡慕先前看见的那头大水牛,先撒尿后喝水的大水牛。这笨牛,也不知道干净,不知道好歹先喝水后撒尿,可它就这样笨笨地管好自己的吃喝拉撒就好了,它才不用去烦自个儿是好牛还是坏牛……
再后来,疯师父没表态,二师傅也没再劝,只丢下一句——
“无论你作何选,我亦同路而行。”
说完,二师傅就像往常一样,慢慢地走开了。薛飞知道二师傅肯定走不远,如果疯师父有事,二师傅一定能很快赶来。可是薛飞不明白,既然二师傅说了“同路而行”,为什么不干脆呆在疯师父身边,偏偏要走呢?
薛飞去问疯师父,疯师父不回答,只是瞪了一个白眼外带附赠一顿“剑鞘敲脑壳”。
薛飞又去问楚青,楚大哥却只是苦笑,没说话。
薛飞只好克制害羞去问楚姑娘,楚姑娘斜了一眼,“呆子!能呆在一起的只有亲人和夫妻啦!吴前辈和薛前辈既不是亲人又不是夫妻,你听说过有好友是成天腻在一起不分开的吗?那还不得给人骂成是兔儿爷!”
薛飞更不明白了。凭疯师父的个性,管他亲人夫妻还是好友,想呆在哪里就在哪里,想呆在一起就呆在一起,管别人说什么骂什么?
薛飞摸着下巴又琢磨,琢磨琢磨却又好像明白一些了,疯师父可以不管自己被怎么骂怎么说,大不了骂不过直接动手。二师傅可以不管自己被怎么骂怎么说,大不了两耳不闻窗外事当作没听见。
可二师傅,却没法听不见别人骂疯师父。
所以二师傅一个月来一次长命山,每月圆月的那天,无论刮风下雨还是下刀子,雷打不动。除了这一次,为了这《太平约》。
唉……太平约太平约,本是想天下太平才好,可怎么闹得这么不太平呢?
薛飞抱着腿坐在地上,把下巴支在膝盖上想。那一头疯师父还是不说话,也不骂人,就那么手撑着不戒剑干坐着。
那边的楚青心知此时不宜多说,更何况其中利弊,薛无名薛前辈已经分析得很清楚。于是,楚青带着楚芳星,决定告辞。
面对楚青和楚芳星的辞行,吴子风像是根本没听见一般,也不回应,连吭都没吭一声。楚青转而面向薛飞,“薛小兄弟,我与小妹先回徐州府。若吴前辈和薛前辈思量妥当,可于徐州知府寻我二人。告辞。”
薛飞还没缓过神儿来,下意识地点着头说“告辞”。等那头楚青和楚芳星都走远了,才反应过来。薛飞恼得一拍大腿。啊!楚姑娘走了,他……他还没来得及表白!
可疯师父还在那里干坐着,总不能跑去追人。薛飞坐回地上,抱着膝盖看疯师父的青脸——
话说回来,疯师父还是骂人的样子比较精神,就算是气得冒烟被二师傅说是发羊癫疯的那时候也很有气势啦,怎么都好过现在阴沉着脸苦大仇深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这么样玩深沉真正不适合他啦!疯子吴还是得有点疯子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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