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吴子风师父又掀桌了。
一边扶起断了三条腿的桌子,一边收拾起打碎的茶杯和茶壶,薛飞望着吴子风师父和二师傅步出屋外趁着月色散步消食的背影,哀怨地泪流满面。
虽然不用蹲马步,可是钉桌子腿儿还得垫成一样高更麻烦啊!师父,就算您养条小狗儿,也不能用来虐待啊啊啊!
第1章(1)
山巅,云海间。
一片白云万里,高崖之上,只见一高人负手而立,山风拂动衣袂猎猎。远望青山如黛,云动千里,几欲羽化而登仙。
山风拂过,长发于风中飘扬如瀑。只见这仙人一样的白衣侠士,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两手,拢于唇边。深吸一口气,他,吐出了发自肺腑的呐喊——
“二——师——傅——你再不来,就没肉吃了啊——”
长啸之声萦绕在山谷之间,回音久久不绝:“没肉吃了啊——啊——啊——”
只听“噗”的破空之声,一玄色物事直击白衣少侠的后脑勺。说时迟,那时快!只听“扑通”一声,少侠他——倒、下、了!
伏地不起,白衣少侠尽劲全身气力,伸出右手,颤抖地拾起了那玄色凶器——一块板砖。顿时,俊秀的白衣青年,面容之上,流下了男子汉气魄的眼泪,“疯师父,就算再没钱,咱们也不能拆房子卖砖啊……”
吴子风坐在茅屋前的石桌上,跷着腿,灌着酒,冷冷地斜去一眼,“哼!看你这出息!不就是一顿无肉,至于吼得这么撕心裂肺吗?”
薛飞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慢慢地爬起来。起身小心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沾了点口水,一边将胸前蹭在地上的衣襟搓了两把,薛飞一边哀怨地瞥向自家师父,“什么叫一顿无肉啊?明明是一个月了!人家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二师傅一个月来这一次。二师傅一来,疯师父你就会做烤肉,虽然二师傅从来不吃……”薛飞撇了撇嘴巴,端把小凳子坐在吴子风身边,仰头望他,“疯师父,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二师傅这个月才不来的?”
吴子风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再一下。
还没等他来得及屈起指头叩徒弟的脑门,就见薛飞一手成拳一手成掌,猛地一拍,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了!一定是上个月疯师父你非让二师傅他陪你喝花酒,二师傅生气了!”
一道剑气划空而过,剑柄“噌”地叩上薛飞的脑门,只听“扑通”一声,白衣少侠再度扑地了!
吴子风的脸更青了,张口就骂:“臭小子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他喝花酒了?”
薛飞揉着脑门爬起来,眼中泪光晶莹,要多哀怨有多哀怨,“徒儿没说错啊。月下赏花喝酒,不就简称喝‘花酒’吗?疯师父,你明明知道二师傅只喝梅花茶的,为什么非要拖他喝酒?你看你看,惹二师傅不高兴了吧?”
“闭嘴!”吴子风忍无可忍地一巴掌拍上薛飞的脑袋,“无名不来,自然有他的道理。臭小子,你要再敢胡扯,信不信我抽烂你的嘴!”
薛飞撇了撇嘴角,他才不信疯师父会抽他的嘴巴。二师傅早告诉过他了,疯师父是纸老虎,虽然每次都会恶狠狠地撂狠话,可是大多数时候都是说话不算话。
果然,没过多久,吴子风斜来一个白眼,“小子,你到底是想你二师傅,还是想吃肉?”
“肉!”一不留神说漏了嘴,薛飞赶紧捂嘴。眼见吴子风瞪来一记恶狠狠的眼刀,薛飞咧开嘴角满脸堆笑,“呃……那个,徒儿向来为人诚信嘛。徒儿的确是想吃肉,可徒儿更想二师傅。”
吴子风冷哼一声,从皮草上衣里掏出一串铜板,砸到薛飞面前,“自己下山买去。”
“啊?”薛飞望着地上的铜板直发愣,愣了半晌抬头望吴子风,“疯师父,你该不会不知道最近肉价涨了吧?这钱只够买半斤鸡肉的,徒儿,徒儿想吃猪肉……”
“哼!”吴子风恶狠狠地瞪来一眼,“要么鸡肉,要么没肉,你选!”
薛飞默默地捡起地上的铜板儿,捏在手心里,二话不说往山下走,生怕疯师父改变了主意。可他刚走两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吼:“再带两斤二锅头!”
靠!这个世道没爱了!薛飞默默地泪流三千行,祈祷着山下肉价回落,扣除酒钱还能买得起鸡肉三两。
自从薛飞上长命山拜师学艺,他对自家师父吴子风的敬佩与景仰之情,就随着这一年零三个月又八天,与日俱增、与时俱进。
比如,吴子风师父天生懂得环保的重要性,跟大自然零距离接触——有时候懒得下山买菜买肉,就直接一道剑气划空而过,只听“啊——啊——”两声,路过之飞鸟应声坠落。疯师父二话不说拖起来扒了皮烤了吃。啊!这等茹毛饮血的潇洒行为,真正是最符合大自然规律与安排的做派!所以,疯师父他是一名哲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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