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确是有些不一样。”
“他怎的还抱着剑,这可是婚宴,主人家都不介意吗?”
“这位姐姐此言差矣,人道‘剑在人在,剑失人亡’,此乃习武者至高境界!”
席下虞若竹忽地感到数道灼热视线,转目一瞧,一个,两个……不知有几个女子的脑袋在帘边堆成一团,个个都睁着眼睛望他。
他面色微僵,飞快转开视线,冷静地开口:“二师兄,我同你换个位置。”
“呃?”慕容显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师弟强硬拉起,迅速将两人调了个位置。他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身也看到了帘子边那堆吓人的女子脑袋。于是咧嘴和气一笑,有几个小姑娘便红了脸放下帘子,帘后随之传来窃窃笑声。
他一扫师弟有些发青的脸色,大摇其头,“不就是几个小姑娘吗?师弟呀,不是师兄说你,你这样下去,今后如何成家?”
虞若竹哼一声,“一个女人自然不足为惧,若是一群女人……那不是女人,是怪物了。”
慕容显哑然。
喜宴一直闹腾至夜,吉时已过,新娘子早给送进去了,新郎官仍还给宾客缠住敬酒,脱不开身。慕容显本是个爱热闹的人,宾客中虽然没有他最受结识的江湖人士,见识广多的生意人却不少,又有几个走南闯北的货商,他不一会便与人谈得热络。
虞若竹像门神似的在那坐了半天,别人见他带着剑,走过都小心避开,竟无一人敢与他搭话。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他一抬眼,见杯盘狼藉,人人都喝得面红耳热。他今日应付责任已尽,二师兄正聊在兴头上,也顾不上来唠叨他,于是默不作声地离席。
相比起前堂的人声,庄子里头可就冷清多了,残月孤冷,四周一片静寂。他走了半晌,突地一停步,低语:“糟糕,迷路了……”
这可好笑得很,若在野外,他识星望月,辨认方位拿捏不差,这不大的一片庄子,院落回廊都相似得很,东南西北全派不上用场。
远远望见一处亮着灯的厢房,门口守着两个丫鬟,从里透出的烛光映出窗纸上贴的几个大红喜字,让人一看就知这是什么地方。虞若竹一顿,打消了向丫鬟问路的念头,宁可自己上屋顶寻路。
转身正要离开,却见厢房侧边的花架里黑影微动,那身形……好生眼熟。他想了想,隐了气息慢慢走过去,直到黑影后头才出声:“你在做什么?”
那人惊喘一下,蓦地回过头来,见是他才松了一口气,“快,快蹲下!”强行拉住他的手。
虞若竹勉为其难地矮身,问:“你也要学人闹洞房?”
“什么闹洞房?”三娘趴在窗棂上往里窥视,“你不是说新娘子入洞房后才会掀开盖头吗?我来瞧瞧她长得俊不俊。”
他闻言脑袋里空白了下,这才发现窗纸上已给她捅了个洞,“……然后呢,你还要一直看下去?”
“新郎还没来,我看什么?”她一边探头探脑一边抱怨,“新娘子让人送过来时我就偷偷跟着了,等了半日还不见新郎官影子,我腿都蹲软了……哎哟!”低叫一声,只因冷不防被人拉起。
“你做什么?”
“带你回去。”很冷静很冷静的声音,冷静到让人难以忽视里头的坚决意味。
“为何?你不想看自己回去好了,我看我的,同你有什么关系?”三娘也恼了,却还记得压低嗓门。
“谁说没关系?”她这样笨手笨脚,难保不会被人发现,让二师兄知道了一定痛心疾首,二师兄一痛心疾首便要加倍唠叨,他耳边就会有几日不得安宁……怎么没有关系?简直是大大关系!
当下打定主意,就算打晕了也要把她带走!
突听近处一声喊:“新郎官来啦!”
他动作极快,捂住三娘嘴巴又缩回窗下花架。
“少夫人,少爷终于过来了!”
“哎呀,似乎醉得不轻,奴婢这就去端杯茶让少爷醒酒。”
耳边听得新房里一阵忙乱,丫鬟进进出出,两人竟找不到机会脱身。片刻,才听到一个略带醉意的男声道:“你们都出去吧。”
丫鬟齐声答应,门板“吱呀”一声,房里便静了下来。
虞若竹心里一紧,他虽长年住在山上,却有好几个如慕容显一样婆妈心肠的师兄,在外闯荡回来总要将些世事说与他听,便连男女之事也不例外,所以他自然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事。只是知道归知道,这样的尴尬仍是头一回遭遇,枉他平时冷静,这种情况下也免不了心生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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