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没有想过,早一点告诉她,反而是好事,”庄涟漪犹豫道:“成了亲后,她会更加怨恨殿下吧?”她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好心,居然劝告他。
可她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自己是有一点点伪善。但这一次,她的确发自肺腑,就当是……给他的临别赠礼吧。
“我就是怕她不肯,所以才瞒着她……”令狐南自嘲,“以为等到木已成舟,一切就好办,可是……我也没料到她脾气这么大。”
这还是第一次他对她敞开心扉,似乎终于把她当成亲人,可笑之处在于--他是为了别的女子。
茶水雾气氤氲,让她思绪一阵迷茫。
“殿下……”她忍不住想问:“假如、假如我不是狄国公主,我跟周皇后也没有任何相似之处,殿下会待我如何?”心中曾经假设过千万次,也猜测过千万种他的答案,没料到有一天,她居然鼓起勇气亲口问他。
“可你确实是狄国公主,也确实像周皇后,”他抬眸实话实说,“曾经,我试着接纳你,可一看到你这张脸,想到你的身份……所有的浓情都化为薄凉。”
薄凉?呵,好恰当的词,原来,他自己也意识到了。
所以,他一直待她客气,就算她毁了他与心爱女子的订婚之礼,他也只激愤地责备几句,又恢复了相敬如“冰”。
他把奇珍异宝堆到她面前,让她掌管东宫诸物,只为稍稍补偿她吧?
或许,杨元敏不出现,她再靠近他一步,再放多一点耐心,他终究会接纳她的……可是,一切没有假如。
他们,终究是错过了。
庄涟漪的神志顿时清醒起来。回想来到棠州的这些日子,她浑浑噩噩的不知干了些什么,她真的还在乎令狐南吗?
不,她在乎的,只是一个答案。
她与令狐南,仿佛一首断弦的乐曲,只一半就戛然而止,她想听到结果,听到最后一个音符踏踏实实地落下。
这一刻,她终于可以完全放手,不带任何遗憾,亦不带任何怨念。
“我要回京去了,”令狐南忽然道:“你与我一起吗?”
“杨姑娘不是还病着?你这就回京?”她微愕。
“守着也是白守,她醒来看到我,只怕会病得更重。”他涩笑地摇头,“明儿个我派马车来接你,你是北狄公主,最近棠州又不太平,不能出什么岔子。”
她还想再说什么,却见他已经站起来,径自推开门,两人却同时一愣--司徒容若正站在门外。
是了,他应该会在这,方才令狐南进来的时候,他应该就看见了。不知方才那一番话,他是否也听见了?
“先生在此?”令狐南微怔片刻,便什么都明白了,“呵,对啊,公主怎么可能独自南下,自然是先生作陪了。”
司徒容若不发一言,只对着他微微躬身。
庄涟漪注意到司徒容若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苍白,与他的白衣相映,仿佛一抹影子,虚得好不真实。
别再把我忘了。
那天在车里,他一边吻着她,一边这样说。
方才,她与令狐南说话那般全神贯注,算不算把他给忘了?
庄涟漪心中一阵紧张,猛地发现,原来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琴声从他的房中传出,正如此刻的月光般冰冽,恍若述说着淡淡愁绪。
这首曲子她曾听过,那一年,那个黑衣人威胁她时,他曾用此曲濯尽对方的杀气。
事隔这么久,如今再次听到,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平静依旧,却带着寒意,从前的琴音涓若春水,此刻却冷若冰泉。
庄涟漪知道他生气了。不同于从前,就算盛怒仍会理睬她,这一次,他居然可以一整夜不与她说话,自顾自的弹琴。
她忽然好怕,因为这不曾有过的恐惧,即便在去国怀乡之时,即便是被黑衣人威胁之时,她都不曾像此刻般颤栗。
“若--”她站定,怯怯地唤他,“你真的……不理我了?”
琴声忽停,他抚住微颤的弦,垂眉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是公主忘了容若。”他轻声回道。
“我错了--”她连忙扑上前去,伏在他的膝畔,撒娇道:“若,原谅我这一回,就这一回,好吗?”
“假如公主心里念着容若,为何要去毁坏太子殿下与杨三小姐的婚事?”
“我……”她该怎么解释?告诉他,只是一念之差吗?
“假如公主心里念着容若,就不会到了棠州之后,每日魂不守舍,我行我素,什么也不告诉容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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