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筱岚默默地摇摇头,泪水一滴一滴地往下落,说不出话来,连他的脸也在她的泪水中模糊了起来。
“你对我也是有感觉的,不是吗?”那种抑制不住的熟悉感和心动的感觉,她也应该感觉到的,不是吗?
“对不起,请让我出去,求你了,我要出去。”撇开脸,避开他晶亮浓黑的双眼,凌筱岚忍不住哀求出声。
不愿再看到他的脸,不愿再从他眼中看到应该是给凌如若的温柔,不愿再看到他眼中不属于她的——爱!
被她脸上不受控制的泪水和悲怆的眼神惊得一时无法反应的萧泫然,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夺门而出。“筱岚,你知道吗,你是我们家族中最像凌太上君的,令人跟着笑的笑容,即使微笑起来也带着淡然的神色,还有温和却带着疏离感的性子,这些都是家谱里对太上君的描述。虽然预测的能力已经消失,但你身上依然有着强大的医治能力,和凌太上君一样是千年才会出现的。但你要记住,你只是凌筱岚,你只是像她,却不能与她相提并论,她是我们凌家的一个高山仰止。凌太上君曾预言凌如尘会出现在这一世,而且会与一名凌家的女子相恋,虽然太上君并没有预测出那名女子的名字,但你与太上君实在是太相似了,为了防止你会是凌太上君预言中的那个人,会遇上他并与他相恋,所以你只得留在屋里,不得随意离开,知道吗?凌如尘必须干干净净地等待太上君愿意转世来与他相见,这之前不得有任何差错,我更不允许差错出在凌家!”
小小的凌筱岚不懂奶奶在说什么,但不得离开屋子让她扁起了嘴,不依地摇头。
“太上君的话不是我们可以违抗的,即使在那个兄妹相恋会被杀时代,太上君仍可以存活,不是因为凌家那时的长辈无能,而是她的能力让人不敢对她做什么,而且太上君除了那件事外,她为凌家做了很多的事,可以说凌家的辉煌都是她创造出来的。筱岚,你像太上君是你的荣幸,所以你必须听话,知道吗?”
“像太上君是不是很厉害?”
“当然了。”
那时候,还不知道不许离开那一栋房子到底有多么寂寞,那时候,只是很高兴自己可以像她,那个被凌家人视为传奇,即使做错事,也同样让人向往尊敬的神秘女子。
后来,她终于明白了太上君为什么会爱上凌如尘,不只是他真的是一个值得爱的人,还有的是,寂寞,无穷无尽的寂寞。
在这间一低头一抬头都只能看到自己和寂寞的凌家大屋里,她似乎看到了那个哀怨地站在院子中的大树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年华褪色的女子。风吹过,吹得树上变黄的叶子,翻落,有几片落在她的头上。听到身后传来轻巧的脚步声,她回头,檀黑的秀发在空中画出一个完美的弧度,然后她看到了他,带着温柔清冷的神情站在走廊的他,那样的俊美挺拔,那样的让人神迷,乱了她的眼。风吹过,风皱一湖春水。
她渐渐地不再羡慕太上君,她同情她,就如她同情她自己一样,同情那种想爱却发现无人可爱的寂寞。她开始恨自己为什么会像她,她宁愿自己像其他普通人一样,可以在学校里和同学大笑大闹,可以在大街上和同事朋友一起谈天说地,可以随意地爱上一名男子,或许和他结婚,或许痛苦的失恋,而不是像个幽灵一样生活在没有人气的大屋里。
为什么,偏偏是她,偏偏是她像她,同样地爱上那名男子,如她一样,爱上不该爱上的人!
黑漆漆的房里,只有开着的电视发出微弱的光线,电视里播着的是千篇一律的肥皂剧。坐在沙发上发呆的凌筱岚眼睛直直地盯着电视,眼睛倒影的却是那名清淡的身影,冷冷的月光穿过窗户,照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映出凝霜般的冻痕,安静的房里只听得见自己呼吸的声音和电视发出的嘈杂声,空荡荡地在房里回响。
凭空出现的人,一身的黑衣,在这样的黑夜里,如果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他的存在。
凌筱岚没有看向他,似乎没有看到他一样,依旧呆呆地盯着电视看,脸上没有一丝的波动。
两人不语地沉默了片刻,黑衣悄无声息地移步到她的身前,挡住电视,挡着光的他和黑暗中的她都看不清表情,黑衣一鞠躬,恭敬地道:“小姐,跟小的回去吧,老夫人让小的来接你了。”
沉默良久,凌筱岚才开口,声音像被抽光了力气般的轻柔,说:“奶奶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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