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非……翎非……”她恋恋不舍地抚摸着玉人的眉眼,指尖却比那玉身还要冰凉,“翎非啊……你是不是也觉得,就这样杀了他太便宜他了呢……”她眯起眼睛,苍白的脸颊竟赫然绽放开妖孽般诡异的笑靥,“我要让他……生、不、如、死……哈……”
她笑得狂肆笑得疯癫,似是要把心肝脾肺都笑裂了开来。月华清冷,流泻着突兀的诡艳。如同房里肆无忌惮的笑声,便连夜鬼哀号也不及它的凄厉秫人。清寒的闺阁腾起了雾状的妖异,渐蔓渐深,毒蟒一般啮噬了一地的叹息……
漪池,你这是何苦……
翌日清晨,涟下池畔。玉露凝翠花藏蕊,满池秀色春无边。熹微的晨光携着淡蒙蒙的烟雾笼着清池,眼界处一片幽雅凝泊。却有一抹孤影斯立翻飞,融入了朦胧的画境。
敛眉凝思,目色深沉。师折夕似乎太过专注,听不见骤然而滞的虫鸣,更不曾发觉身后那个愈走愈近的身影。
莲步蓦地一顿,郁漪池索性站住了不动,眯着眼不悦地盯着他的背影。明明武功不在她之下,却连这样破绽百出的偷袭都不曾发觉,分明是故意不睬她。
嗤。郁漪池倍觉无趣地耸耸肩,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凝在他及地的长发上。如墨的长发倾泻垂下,末端被一根蓝色的玉带松松地束着,仿佛海藻旖旎铺缀,美好得引人遐思。
手指似着了魔般,竟情不自禁地探出,想要扯下那根玉带——
“男女大防,非礼勿越。”随着一个温柔带笑的声音,她的手腕已被师折夕擒住,“这次可又是你先逾的礼?”他回眸笑,同时不着痕迹地松开她的手。
“只是看那根带子不顺眼,想取下来。”郁漪池不以为然地走上前,揽了裙裾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贪睡的青草还沾着清凉的露,湿了裙裾。可她浑然不觉,依旧抱着双膝神情闲适地笑着,“我也是习惯了,嗯……有点情不自禁呢……”她将侧脸枕进臂弯里,神情温柔而眷恋,“小的时候就很喜欢看男子散了长发的样子,觉得那样很好看……可惜看不了永远……早知如此,是不是当初就该将它留下来呢……”
她这样漫无边际地说着,师折夕也随着她坐下,单膝支起。
纤长的手指随意地捋了捋肩头的发丝,随即莞尔笑道:“那就散下来好了。”
说罢就要伸手去解发带,不料却被郁漪池拦住,“可我现在不想看了。”她笑得媚媚的,语气却是不沾笑意的清冷,“一点都不想。”
明知是被她戏弄,师折夕却始终是微笑,“又是为何?”
“我怕啊……”郁漪池低下眉幽柔地笑着,有什么异样的清辉落入她的眸子里,只一瞬,便倏忽敛去了。随后别过脸看池漪,浅淡的语气说:“我怕看见让我后悔的东西。”
片刻的讶然后,师折夕也是淡淡一笑,“那我可也怕了。”
“你怕什么?”郁漪池扬眉。
“我可怕得很呢,万一你一后悔一冲动便将我的头发剃了,本公子岂不是得出家坐禅?”师折夕敛着眉说得一本正经。郁漪池回眸看见了,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倾城一笑,便又是一池春水被吹皱。失神的人却止不住要怅然,是啊,也只有那一瞬,她的笑意是渗进眼里糅进心里的。春水融融不及她的潋滟动人,落英馥馥也不及她的清澈湛净。便是这样一个温柔的女子,有着这样缱绻而醉人的笑啊……
直到清楚地看见他眼里自己的倒影,连那盈盈的笑意也变得刺眼起来,郁漪池蓦地避开他的目光,冷哼着啐了句:“谁稀罕。”
师折夕没有回话,只是定定地望着面前的池水出神。良久无言,似乎连虫鸣也吵躁不安起来。终是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有个问题。”
“嗯?”
“辞颜宫种着千万种奇花异草,为何偏偏少了莲?”师折夕道出心中的疑惑。说也稀奇,偌大的辞颜宫内皆是雕花玉莲,却不曾看见一朵吐蕊绽香的真莲花。
郁漪池回眸看他,细细定看了一眼,然后眯着眼笑,“嗳,是因为……”她的手垂按在地上,支起身缓缓欺近了他。娇媚的女子妖精般地笑着,垂眸花颜一点点地凑近,直至温热的呼吸已完全袭进他的颈项,她才轻飘飘地咬着他的耳朵道:“会……醉呢……”
微薄的日晕泻落雾色韶华,斜影重叠似在温情旖旎,却不知有人早已心急如焚。
辞颜宫偏殿,照悦斯阁。
“琴姑娘不必如此焦虑,宫主马上便会来偏殿。”望着始终坐立不安的琴姗若,一丫忍不住安抚她道,“折夕公子也一定会安然无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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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折夕
郁漪池
一见钟情
二见倾心
情有独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