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他难以自持,她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玉瓶,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递给他,“服下吧。”她淡声道。
藏……吗?师折夕苦笑。与其说藏,倒不如说是想考验自己的自制力吧。七年间,每逢这奇疾发作,似乎唯有鲜血能填埋喉咙间的欲望。每一次他竭力隐忍,却每一次都是靠这一粒粒暗红色的“浅香凝”压制下来。呵,每一次,可都是他输呢。
自嘲地勾起唇角,他没有多问,便服下了那颗药丸。霎时一股浓郁的花香溢齿而出,似又藏裹着什么粘稠的腥气,来不及回味,便一一散尽了。
直至喉口那阵难忍的灼热散去,他的面色也恢复了往常的神采,眸光漆黑如墨,一如那软软束起的长发,翩翩然几分仙人之姿。定了定神,师折夕微笑着问了一句:“姗若,上一次发作,可是在一个月前?”
琴姗若微微点头,眼帘垂了下去,似在躲避他的眼神。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飘悠悠地消逝在风里。云影重叠遮覆的那一瞬间,男子的脸上有着模糊不清的表情,忽明忽暗,似水墨泼成的素笺字画。直至稠云散去,他的脸色又恢复了一贯的温雅淡然。没有再说什么,只笑着道了声:“去辞颜宫吧。”便转身离去了。
望着他淡然离去的背影,琴姗若的眉心也蹙起一道浅浅的痕。这个男子,潋水城之贤者师折夕,明明有着过人的智慧,不会不对这股莫名的欲望生疑,为何却从来不问?已经七年了。
她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玉瓶,忽然一颤,“浅香凝?”她摇晃了一下玉瓶,却只剩一颗药丸撞着瓶身闷闷作响。糟糕!她神色一凝。只怪临行前太过匆忙,她竟忘了备药!可真该死!若此次去辞颜宫耗时过多,这一粒浅香凝,根本不足以压制他愈加频繁的欲望啊。
辞颜宫,抑或是逐颜宫,这个原本被颠覆毁灭之地,三年前的崛起,究竟又暗藏了怎样的玄机?而传说中的新任辞颜宫宫主,究竟又有怎样的能耐,替前任宫主郁翎非重兴这个仙殿般的神宇宫城?
折夕,我不管你与辞颜宫的恩怨瓜葛,只求你一定要平安无事才好。
辞颜宫正殿虽藏居山巅,却在半山腰便设了偏殿迎客,大门之上,“辞颜宫”三个红玉雕琢而成的字翩然似凤凰于飞。辞颜宫原本就是江湖之人鲜少涉足的神秘之地,山涧萦绕着的缥缈雾气更为这依山宫城平添了一分诡异。
抬眼望着那牌匾,师折夕抵着若有所思。正要叩门之时,那雕着游草浮花的白石大门却自己开了,里面探出一张俏丽的小脸,细长的眉,清亮的眼,不着粉黛,却精致得像个傀儡娃娃。一眼望见眼前的男子,竟是又惊又喜,“呀,公子是你!”
师折夕看见她,不由得微微一笑,“是你啊,一丫。”
一丫?琴姗若扬眉,抬眼望见那个盘着莲叶髻的俏丫头,终于明了——竟是她?!
还是在半个月前——
“公子,买柄骨扇赠佳人吧。”
市集喧嚣,满目琳琅前,一名小贩正笑呵呵地朝面前的紫衣公子展示着手中的象牙骨扇。只见那紫衣公子生得极为俊美,举止投足间神韵更是非凡,正是奉潋水城城主之命前来大理的师折夕。
眼见小贩满脸堆笑热情难拒,师折夕不由得移开目光,视线落在远处那个正蹲在药摊前和一位长须老者言笑漫谈的琴姗若身上,摇了摇头,“每每一寻到良药便走不动。”他自言自语道,转眼对上小贩期盼的目光,便又莞尔一笑,不负他望地接过那柄骨扇细细赏视。
“偶尔贪玩倒也无妨,你道是不是?”他笑,手指轻轻摩挲着扇面上那镂空的五瓣桃花,心道这柄扇子制作得倒是精巧别致,虽用温润剔透的象牙骨雕成,执在手里却也不显沉甸——果真是稀奇的东西,想必城主会喜欢。
这样想着,正欲掏钱买下,手指才抵上袖口,却忽然一顿。
“救命啊……”有一个细弱的声音隔着人缝传来,远远的,还混着嘈杂的人声,却是那样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际,“公子……救命……”语气哀婉惹人怜,声声“救命”喊的应是陌路之人,倒仿佛原本就只预备说给他一人听。
清湛的眸子掠过一道异样的精光,心有玄机的人却不曾回头,唇角勾出一抹笑,并在暗中拂袖一揽——
“忽”的一声,魅影移形。似有什么温软的香风刮过耳际,待那不知情的小贩定睛一看时,身旁却已多了一名红衣莲髻的俏少女,正躬身躲在摊幔下,睁大了眼睛怯怯地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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