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大城崇元城是一商业繁荣的老城,近郊一座可以俯看山下繁荣街景的“玄武山庄”就盘踞在山腰上,因时至初春,四周树木灰黄交错外,还有初绽的新芽娇嫩吐绿,衬在凝雪未融的枝干上,围绕着层层迭迭的亭台楼阁,构成一幅相当美丽的风景,这里也是城主万昀泰的宅第。
占地极广的山庄里,正副总管就有十二名,奴仆人数更是破百。
这会儿,奴仆们更是在大总管的命令下,要赶在元宵前一天,先行将红灯笼一一悬挂起来,所以,山庄里外都可看到奴仆们有的站在椅子上,有的在下方递上灯笼,一上一下的将灯笼给挂上去。
忙碌好一阵子,终于布置妥当,才一一点火,瞬间,古典精致的优雅山庄就沉浸在几百盏灯笼光华中。
此刻,却有人发现亭台旁少了一盏,纳闷的道:“怎么会少?去年的灯笼已全部拿出来了啊。”
负责摆灯的副总管挥了挥手,“到杂物室找一找,应该还有旧的。”
“是。”
该名奴仆连忙往杂物室走去,一路经过由红灯笼串起的亭台、回廊、花园,再走进仆役院旁的杂物室。杂物室里,杂七杂八的东西塞得满满的,他翻找了好半天,满身是汗,且愈往里面搜,灰尘愈厚,害他不禁呛咳几声。
蓦地,他看到最里面的柜子上有个方盒子,盒子上还积了厚厚一层灰尘,他轻轻拍去灰尘,打开一看,眼睛陡地一亮。
他小心翼翼的拿出盒子里还半新的灯笼,快步走出杂物室。
不一会儿,这只灯笼被高高挂起,并点燃烛火,让红灯笼绽放喜气,只是同一时间,一道白光从灯笼里窜出,直往天际,瞬间不见踪影。
他眨了眨眼,再看看微火荧荧的灯笼。
没有东西啊,难不成是他眼花了?
忽地,不远处的窗棂传来一连几声“砰砰”声响,好像重物撞击的声音。
但他望过去,却什么人影也没有。
夜风拂来,隐隐又听到像是孩童哀痛的声音。
“是哪个调皮鬼啊!”他火大的吼了一声,猜测是山庄里仆役院的孩童溜进去玩。
但他错了,这道白光先是在院落里东窜西窜,像是煞不住似的,几次跌撞碰壁后,白光终于稳定多了,能自在的晃来晃去,甚至发出童稚的嘻笑声……北城内,虽已近元宵,天气仍凉,年味仍浓,每个人脸上仍充满过年的喜悦,熙来攘往的街道上,处处悬挂琳琅满目的精致花灯,百姓们兴高采烈的赏花灯,街上还有舞龙舞狮、戏班子跟杂耍表演等,不时还能听到烟火燃放的“砰砰”声。
“借过!”
人群中一个小小身影推着一辆载了六大瓮酒的推车,穿过拥塞的人潮、忙碌的摊贩,小心翼翼的边推边喊着,“借过、借过……”
赏灯、猜灯谜的北城百姓们一看到个儿娇小的她,眼中莫不出现同情,有的还帮忙推一把,甚至帮忙请人让路。
她回以一笑,频频称谢!
终于,她穿过人潮汹涌的街道,看到自家马车已在人潮较少的街口候着。
“我来,二小姐。”引颈盼了好久的马车夫元伯,看到是她,随即下了马车,将推车上的酒瓮一一扛上马车,再将推车放上。
见东西都搬上了,她利落的一蹬,进到马车内。
“谢谢你,元伯。”谢小蓝拭去额上的汗水,朝家中的老奴仆感激一笑。
但元伯可笑不出来,忍不住替她打抱不平,“真是的,怎么说你也是谢氏酒坊的小千金,竟然什么事都要你来做,今儿个是元宵啊!”
“没关系的,元伯,咱们赶快去山庄吧,不然时间都迟了。”
“迟了又如何?”元伯嘀嘀咕咕的坐上马车,驾车往半山腰的山庄而去。“这街头巷尾全是赏灯的人潮,要不是二小姐有先见之明,让我早几个时辰将马车拉来这,这会儿也塞住了,迟些也没关系,正常是要迟的……”
元伯嘴上说着这些,其实是替自家小姐觉得不值。原先这玄武山庄要的酒早在一个月前便定下了,却让性喜花天酒地的大少爷偷了好几瓮到妓院快活,喝得醉醺醺的不说,本该送货的他,这会还醉倒在温柔乡里。
然而他这偷懒又偷窃的行为,老爷跟大夫人不仅没责怪半句,还要平时就得买货酿酒、忙里忙外的二小姐接这烫手山芋!迫得她得从近几日出货的客人那,一一拜托,先拿回未开封的酒,过几日,待酒窖里的酒完成,再回送回去,这一忙下来,都几个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