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助你一臂之力好了。”
“你?”
“要不要来比赛看谁先钓到鱼?”她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在我老家,我可是摸鱼的高手。”
晁无瑾笑了,“你啊,根本是得寸进尺。”
他随手削下一根树枝,去掉树叶,系上绳线,一枝钓竿就完成了。
“拿去吧,这是你的了。”
她接过来,笑弯了一双眼。
不问他进宫去的时候遭遇到什么,不问他一切他不想说的,她不聪明也不是解语花,只是连自己的事都无能为力了,朝堂的事又怎会是她一个小小女子能懂的?
她唯一能给的,只有尽可能的陪伴。
半晌过后,鱼儿们依然都没动静。
汝鸦瞪得两艰发酸,心里有点挫败。看来钓鱼也是门学问。
她瞅了眼晁无瑾清冷的面容,故作轻快的说:“我来吹个小曲好了。”
他那副失神放空的模样让她心痛,觉得他随时会消失,她得做点什么来抓住他。
“你?”他留在远方的视线慢慢挪了回来,看向她。
“少看不起人了,我好歹也有一两项才艺可以见人。”她只要和他在一起,脸皮就仿佛经过千锤百链,连城墙也自叹弗如。
“太难听的话,我可是随时会喊停。”
“要说洗耳恭听。”
“我洗耳恭听。”他也太好商量了吧?
汝鸦摘了两片树叶用衣襟抹干净,放在唇边试了几次音后,轻轻地吹起来。
叶笛声静静的传了出去。
树叶算不上什么好乐器,不过那悠悠的乐音仍旧勾住了晁无瑾游离的思绪,他专注的听完了整首小曲。
“是出自诗经的蒹葭啊。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涸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他眼中有淡笑,温热的手拉过她一缯垂胸的长发。
她怔怔地望着他。
“鸦儿,你有心仪的人吗?”这首曲子表现情怀难诉,人心如同两岸,迂回曲折,苦苦相望,不知何时才能到达彼岸的心情。她有心上人了吗?
“哪有,我可是刚刚拿到放妻书的人啊,哪敢随便去玷污别人?我是因为这首曲子很优美,想你听了心情会比较好才吹的。这样你心情有好一点了吗?这可是我最拿手的绝活了。”她心跳了好大一下,连忙用力捏自己的大腿。
她没有泄露任何不该有的情绪吧?他心情已经够糟,她就别再添乱了。
“你从哪里看到我心情欠佳?”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她总不能说因为她经常看着他,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把他的一切烙在心底了吧?
当他微笑时,美丽的睫毛会盖住眼眸,只让人看见笑容,不会留意他的眼里流露了何等情绪;当他专注看书时,眉头会微微的蹙着,又是何等的吸引人……他的一举一动,他的喜怒哀乐,他什么样子是要发怒的前兆,什么样子又是心情愉快,她全都知道。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啊?”那为什么住在皇宫深处的那个女人却完全看不到他的心情?她的眼里没有他,心里更没有。
沉浸在过往里的晁无瑾回过头来,看见了汝鸦痴痴望着自己的目光,心里咯噔了下。
下一瞬,汝鸦只觉得她眼脸上一热,眼前便一片漆黑,是晁无瑾的手覆住了她的眼。
耳边传来他略显狼狈的声音,“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还有,也不要用这种眼光看人。”
她在黑暗中不解地眨了眨眼。她到底用哪种眼光了?
他试探的慢慢把手收回去,但随即又用复杂的目光瞪着她。
“不是叫你别看,你还看,存心的是吗?”
她听见了他微微喘气的声音。
“对不起。”缩了缩肩膀,她想自己一定是着魔了,根本不能控制。
夜更深了,虫鸟啁啾,磕睡虫找上了汝鸦。
她不知不觉沉沉的闭上眼,睡了过去,接着,负荷不了重量的头往晁无瑾靠了过去。
瞥见她就算睡着也还在犹豫自己能不能靠过来,身子左右摇晃着,他叹了口气,把她的头扳过来偎着自己的肩。
这样的地方也能睡,这家伙!
第二天,汝鸦糊里糊涂地从床上醒来,对昨夜自己是怎么回到家、怎么上床的一点概念也没有。
不过昨晚他们真的吃到了鱼,晁无瑾把有刺的部分都包了,给她留下鱼肉。
“我要吃鱼眼睛。”不知好歹的人竟敢提出要求。
他实在不怎么甘愿。“其他都可以给你,鱼眼睛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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