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就是南国主吧?”终于,他亮出底牌。
他知道?他居然知道?早就识破了她的身份,那天为何还假惺惺叫她提防所谓的“南国主”?他……到底有何目的?
“驸马那日还说本宫坠河是南国主所害,今天却说南国主就是本宫?难道本宫会自己害自己?”苏巳巳微愤。
她实在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厌倦这样的无尽猜测与暗藏心机。
“方才帝姬与那隐卫的对话,月媚都听到了……”他淡淡答道。
她听到了?苏巳巳一怔,顿时哑口无言。
“月媚精通奇门遁术,武功不弱,她虽中了伏击不能动弹,但人还算清醒。”贺珩凝视着她,“帝姬还要否认吗?”
原来是月媚听到告诉他的……她的脸颊一阵苍白,一阵烧红,心里早已万千滋味翻遍,僵立着不知如何回答。
“帝姬可否向臣下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贺珩却逼问她,“帝姬既为南国主,为何要嫁祸我们贺家是乱党?”
“嫁祸?”苏巳巳不由得道:“这从何说起?”
“您的隐卫表明帝姬坠河之事说是我们贺家所为,我贺家岂非成乱党了?”他俊雅的脸上泛起鲜有的怒意。
“我什么都不知情呀驸马……”她想向他解释,但其中缘由她也是道听途说,江承恩一个说法,他又是一个说法,要她如何解释?
原来错占了一个人的生活,不仅要承担她的身份,还得承担她这许多麻烦与痛苦……
早知如此她就逃了,逃得越远越好。
“不瞒你说,是皇上。皇上的确怀疑将军府谋反。”这一刻她再也顾不得了,该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反正她嫁给他无非因为想救他,不是吗?
“皇上他……”贺珩眸中有些难以置信,彷佛怀疑她吐露机密的动机。
“这次庆州之行,也是皇上派我来监视你的……”她觉得快疯了,如果不一吐为快,她今晚可能就要烦躁得疯了。
假如他稍微细心一点点,就会发现她的抑郁并不亚于他。
“可我断没有做什么对不起驸马的事,也没怀疑过驸马,更没打算听信风言风语冤枉你……”
她踱近,让他看清她的双眸,看清眸中的诚恳与纠结,让他知道方才那番话是真的令她伤心无比。
贺珩显然被她震住了,聆听她一字一句,目光始终没从她脸上移开半寸。
她抚了抚随风吹散的发丝,摸到鬓间有一枚极长极尖的发簪,顺手一抽,握在指中。
“若驸马不信我所说,大可将此簪插入我心房……”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什么都豁出去了,“看看我是否真心。”
贺珩未发一言,只瞧着她的纤纤柔荑,忽然他大掌一覆,将那簪子冷不防纳入自己的掌心。
“帝姬……”他还笑着,笑意却如此复杂,让她无法捉摸,“帝姬如此说为臣感激不尽,贺珩无以报答……为证明贺家上下清白,唯有向帝姬明志,还请帝姬在皇上面前代而澄清……”
话未落音,他忽然手一扬,将簪子“嗤”的一下刺入了自己胸膛,鲜血顿时四溅。
这个时候他必须得到她的信任,牺牲所有,在所不惜……否则,一子错,满盘皆输落,贺家上下性命堪忧。
“公子……”苏巳巳大叫一声,手足无措。
“帝姬看看,贺珩也是真心……”他的声音像一阵缥缈的风,拂过她的耳际,引起寒栗。
眼泪从她的眸间涌出,恰如鲜血自他伤口中泉进。
分明不是她受伤,为何却感到锥心刺骨的疼痛?比要了她的命还疼……
她十分后悔一时的任性酿成这样的结果。
哪怕她能再忍耐一下,克制自己的情绪,也不会把他逼到自残的地步。
为何她总是忘了现在她不是苏巳巳,而是赵玉惑,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在别人的眼里举足轻重,不能失之毫厘。
碗中散发出药香,她亲自托着,一步一步来到他的门前。
这些天他就在这里养病,这个种满梨树的院子是月媚精心为他布置,据说每次来庆州他都住在此间之中。
回廊的尽头传来阵阵琴声,温婉悦耳,一听便知是月媚的弹奏。
自从他受伤后一直是月媚在照顾。不知为何,她心中万分羡慕,忆起过往在将军府时,自己服侍他左右的那段日子……
她默默地靠近,在窗下站了好一阵,看到月媚坐在他床边抚琴,他微笑聆听的模样,彷佛他们才是新婚夫妻。
看来他已经大好了,恢复了眸中的神采,行动亦十分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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