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以为他喜欢哦,要不是祖父说话,要不是看她可怜,他哪会待她特别好?
谁让她老是被鬼缠,一年到头手脚冷冰冰,像刚从井里捞起来似地,还有啊,明明就是人鬼殊途,还说什么喜欢做好事,她都不知道,他问过四叔了,四叔说,这丫头再这样下去,定活不过十五岁。
一个短命丫头,还不肯嫁给他?哈!她想嫁,他还不见得想娶呢!
擎曦的骄傲被踩了,像被踩住尾巴的小兽一样,呲牙咧嘴、意图同人咆哮。
「予月,为什么不成,擎曦哥哥不好吗?」予恩又问。
「有位、鬼、爷爷说,我、不、能嫁、人。」
她被擎曦吓着了,刚才那口芝麻糕卡在喉呢口,吞半天没咽下去,擎曦急忙倒杯水,喂到她嘴边。
悄悄觑了擎曦一眼。他不生气了吗?好像是吧,她合作地喝了口他递来的「善心茶水」,把芝麻糕给送进肚子。
「为啥不能嫁?」予祥问。
「因玲我活不太久呀。」
予月笑了笑,才八岁,笑容里竟然带上几分淡淡的忧郁。
擎曦刚压下去的大气再度张扬。
她知道,她居然知道!那个该死的鬼爷爷连这种事都告诉她,就没想想她才八岁,每天见证这么多的生生死死已经够可怜,竟还说这等话来吓她,太可恶了,太过分了。
他捏紧拳头。若不是看不见那个世界,他定要把那个鬼爷爷抓起来痛打一顿。
他终于理解,为什么她黑得像黑珍珠的眼晴里,总是截着一股意味不明的哀伤与看透。
「鬼爷爷在哪里?他现在在呜?在哪个方向!」他怒气冲冲,自己被踩的尾巴不痛了,他现在心疼的是她的尾巴。
擎曦很少发怒的,因力光是一个视线,他就会把人给吓跑,这回他火气大了,为着鬼爷爷那番混帐话。
「放心,我说你可以话到一百岁,你别听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来叮自己。」他紧紧握上她冷冰冰的手。
「没错,谁不知道我们家予月人见人爱,鬼见鬼欢,鬼先生、鬼姑娘想把予月拉过去和他们在一块儿,想都别想!得先问问咱们肯不肯。」
予恩也大大,生气那群恩将仇报的鬼魂。予月帮他们做那么多事,他们居然还说这等话来吓她。
「是啊,予月别怕,你有哥哥呢,再不济还有擎曦哥哥,谁敢害你,咱们就让他「魂飞魄散。」予祥一把将妹妹揽进胸口。
她笑了笑,事情不是这样的,可是看他们这么生气,她不多话,拿起芝麻糕继续往嘴里塞。
大家为她不平呢,她居然没心没肺地吃起东西来!予祥连忙转开话题,胡乱找句话问:「还多久才到啊?」
这段日子,他和予恩已经对擎曦崇拜得五体投地,擎曦说自己在做点小生意,挣挣零花钱,虽不知那个零花钱有多少,但可以眉头皱也不皱就掏银子买下一块地皮、盖厂房、聘工匠、请管事,开始生产他们的棺木笔盒、印章盒、钱筒,可见那个零花钱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上回,三人一起去见云管事,他们听擎曦和管事的对话,敬佩之心油然而生,那怎是个十二岁少年会说的话,字字清晰、条条有理,他家阿爹做生意,脑子都没他行。
直到那天,他和予恩才晓得,做生意——他们该学的事还多着呢,如今生意的事由擎曦一手打理,他们只能传授手艺给工匠们,让他们做出各款成品。
今天是云管事求见他们,他已经将过去三个月的帐给做出来,要请少年老板过目,他们不确定东西卖得怎样,只晓得上回整整拉了三大车子进京城,也不晓得销不销得出去。
堡厂离家并不远,但为了带予月过来,擎曦才决定坐马牟。
下了车,擎曦牵着予月走进屋里,云管事已经等在里头,一见他们到便起身打过招呼,几人分别入座。
厂里简陋,屋中只有一张四方桌和四条板凳,四个男人各坐一边,擎曦拉了予月坐到自己身旁,管做饭的大婶送来茶点后,他们就开始谈生意。
予月听不懂,先是拨着花生米,一颗颗往嘴里塞,后来吃饱喝足,昏昏欲睡,头不时点着,擎曦见状好笑,手一兜,将她揽进怀里。只是下意识动作,他倒也没多想什么,但当她小小的身子入了怀中,胸口竟然滋出一股淡淡的幸福感……
忍不住唇角往旁边拉起,浓浓的凶眉变得婉顺,宽宽的凶唇出现柔软弧线,他低头看过几眼,心想,谁说不能嫁的,他能娶、她就得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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