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应该知道你没有权利干涉我的事。”声量陡然下降了七八度。
“东方小姗,你还是不懂。”东方洛离苦笑,“你当真以为爸爸会对你的事情不闻不问吗?你当真以为他会放任你随心所欲地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吗?你不过是扯在他手中的风筝,永远都在他的掌控之下,逃不离的。”
他也一样。
“你骗人。”她不信,嘴唇直发颤。
“他现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是因为还没抓到能完全掌控你的东西。你长大了,难道不应该在保护自己之外,学着照顾别人的心情吗?你难道不懂爱有很多方式,其中有一种叫做放弃?”
放弃?
这两个字如利刃划伤了她的耳膜,痛彻心扉。
“若是不想被控制就要放弃最爱的东西。”任何心爱之物都会成为致命的弱点,任何心爱之人都会成为禁锢的帮凶。见她脸色苍白,隐隐有悲痛的神色,他不禁放软了声音,道:“即便只是暂时的放弃也好。有些难关总是要低潮地渡过的,不是吗?”
他说这些话是别有居心吗?这个男人从来没有表面上话语里那般谦谦君子,他一定有他的目的对不对?看她痛苦,看她沉沦,非要用言语毁灭她一切想望才快活,他一直如此啊。
前面那辆轿车急促地按了按喇叭,那份愤怒不耐的心情显而易见。
东方洛离打开车门,“我言尽于此。你作何选择?”
她深深看了他一眼,有挣扎也好,有犹豫也罢,有恐惧也无所谓,现在她万分确定一件事,“如果我不上车呢?”
“那我毫无选择,不会再帮你隐瞒任何事情。”他轻柔却十分冷酷地说道,却引得她阵阵发笑,那种空洞而自贬的笑容。
东方洛离你好狠,好狠。
她曾经无数次想过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东方洛离这个人,她永不曾遇见这个人该多好。
她朝总监大人的车子缓缓走去,靠在他的车窗前,勉强地扯出一抹快要哭出来的难看笑容,“我跟他顺路一起回家,这次就不必麻烦总监了……”
“东方小姗,你觉得我会以为麻烦吗?”傅子健不怒反笑,漠然地摇下车窗,将油门一踩到底,飞快地驰离这个鬼地方。
是啊,若是怕麻烦,又怎会近乎殷勤地来往接送?
她是知道的。
即使他不爱她,但至少……至少的至少也是有些意思的。
而她虽然很喜欢很喜欢他,但总还是……有些顾忌的。
比起那时受爸爸限制却依然故我地玩耍音乐,偷卖乐谱,到现在,大有不同。
比起当时受舅舅威逼利诱来参赛,碍于舅甥情面,也为一时贪玩,到现在,大有不同。
做什么事情,总是想着两边都要讨好,对什么事情,也就从来不上心的态度,久而久之反而伤人。
她坐在车内,低眉凝睇着掌心细纹密布,比起三千烦恼丝,谁胜谁负。
像她这样的人,是不能用心的。
偏偏喜欢上了。
原是想这样的感情从来不曾体验,来得细水长流,温温雅雅,也无伤大雅,任着纠缠,任着自己情根深种,等抽身不及的时候,又觉得既然这般喜欢,亲手割舍是万万舍不得的。
偏偏一语惊醒黄粱梦。
东方洛离啊,真的好狠呢。
你妈妈死得好呢。
她的童年梦魇,夜夜梦回,都清晰记得,东方洛离化身成为邪恶猛兽一口将妈妈吞入腹中,狞笑在他苍白的脸上张狂而现。
伤人至深,还振振有词。比起一心想用一家之长的身份控制她生活的爸爸来,他又好得了几分?
至少在她眼里没有任何分别。
相比之下,明明是个音乐大白痴、还那么努力学琴为博至亲一笑的傅子健,明明深深愤恨毫无节制豪奢铺陈、却依旧毫无怨言默默埋单的傅子健,明明一脸恨不得掐死胞弟、却依旧舍得大手笔为他办一场演奏会以遂心愿的傅子健,明明打从心眼里讨厌她、却依旧三番四次开口劝告她机会不要错失的傅子健,哪一点不是可爱至极?
“你舅舅……”
“我知道。”她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妈妈的死不怪爸爸。是他想不通。”
那你还要让他利用?
东方洛离没有问出口。
吴幸是想让东方小姗跟爸爸决裂呢。
挑拨离间、拨弄是非,吴幸的花招耍完了,轮到屏息静候方寸不乱的爸爸了,所以一直默默无声的他才出现。
他在帮着她,她能不能明白他的一番心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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