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士兵都是高举盾牌,偶尔围成一圈儿,圈儿内的人盾牌都是高举过头。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阵法,要将队伍布局成为鱼鳞状,需经高度的组织训练,并有相应阵列条规来指导。这对于任何游牧部落或其他未开化民族来说,都是不可能做到的。像匈奴这样的游牧部落,打起仗来多凭借勇敢,一拥而上,往往无章法可循,而布局周密的阵列只有在训练有素的职业军队中方可实现,看来这贡曼真的是借到神兵了。
卫病已又仔细看了一阵,暗暗地点了点头,这种阵法在遇到敌人围攻或危险时,可以防止弓箭流矢,整个阵式摆来就像一个头脚缩入壳中的大乌龟。卫病已暗觉好笑,心道,这个阵法叫“乌龟阵“才对。
卫病已为了看得更清楚,悄悄又向前移了一段距离,这样,他们离云罗父女就更近了一些,甚至可以听到云罗父女的谈话。
卫病已看着云罗虽然近在咫尺,却是隔山隔海,心中一阵难过。
这对父女都曾经是自己最亲密的人,不想在瞬间都变成了……如此巨大的变化,无论在感情上还是在其他方面,都让备倍觉伤痛,他强行抑制下一阵伤感,又向那个阵式仔细观望。
他忽然发现,这个方阵看似是一个紧密方阵,其实不然,他属于松散队形,交叉网状,前排的士兵受伤或疲劳就可以后退,这样他们就可以连续作战,这恐怕才是夹门鱼鳞阵的真正厉害之处。卫病已看罢心惊不已。
这种来自西方的奇怪阵法,真的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贸然出兵应战岂不要吃大亏?
任何事物都不是完美的,都有它的弱点和缺陷,想这夹门鱼鳞阵虽然变幻莫测,看似严密,也应该有它的死穴,若能找到,攻其薄弱,一定会大破其阵法。
卫病已看了片刻,突然一道灵光从脑中闪过,他开始注意到夹门鱼鳞阵的侧翼,所有的阵法都是向前攻击,而且凶猛有力,但对于侧翼来的敌人,他将如何护卫?刚才所有演习过的阵法都不曾有对侧翼的防护,莫非这侧翼就是此阵的破绽之处吗?
正在这时,卫病已突然见云震天马鞭一挥,人如离弦箭一般,向那个军阵冲去,此举真的是让卫病已大吃一惊,不知这云震天要干什么,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这时就听云罗与身边那名侍女大喊,但那云震天哪里肯听,转眼便冲到敌阵的侧翼,云震天挥动手中的兵器,快速地冲了过去。
阵中的兵士万万没有想到斜刺里突然闯进一人,立时慌了手脚。待他们反应过来,那云震天却已经从这边冲到了那一边,他竟然不费吹灰之力便横贯敌人所谓的夹门鱼鳞阵。不等大秦兵士有所反应,云震天又突然一提马,又从那一方杀了回来,他如闪电一般,瞬间在敌阵中冲了一个来回儿。
云罗看到此欣喜无限,策马迎来,脸上露出兴奋的神采,正在这时,一支响箭破空而来,飞向云震天的背脊……
云罗在前方看得真切,一时怔在那里,口中狂呼:“父亲!”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
在这一瞬,云罗感觉整个世界都停止了转动,所有的血液都涌上头顶,她拼命伸出手,好像要抓住那支箭,但她的手臂却没有那般长,泪水瞬间蒙住了她的双眼。
云震天脸色一怔之后,慢慢地从马上摔下来,俯躺在草地之上。
云罗从马上跳下来,却摔在草地上,她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跑过去,跪在父亲面前,她想扶起父亲,但看到父亲汩汩而出的血渍,却不敢下手,好像这一碰触就要伤害到父亲,眼神一片慌乱。
云震天艰难地抬起头,向云罗强笑了一下,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吐而出。
云罗“啊”了一声,坐到地上,用手捂住嘴巴,泪水狂涌而出,却说不出话来。
这时,躲在草丛中的卫病已,震惊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再也藏不下去,从藏身之处跳了出来,来到云震天的身边,一把将云震天抱起,口中高呼:“老将军,老将军!”
云震天睁开双目,当他认出眼前之人是卫病已时,惊得双瞳大睁,“你……你是病已?”
卫病已点了点头,声音哽咽,“老将军,我找得你好苦,都说你投降了匈奴,可今天……这都是怎么回事?”
云震天老泪纵横,“吴凉一战,咱们中了……匈奴的诡计,他们用十倍于……我的兵力将我们围困,三军将士奋战……了三昼夜,斩敌……无数,最后剩下……两千人不敌被俘。那场战役……惨烈无比,本应慷慨……赴义,但末将实不忍……看着那剩下的两千将士……遭屠杀,故而答应了匈奴……的条件,投降了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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