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开头又想缩回被子里,他两手竟钻进厚被中,一把捞住她!
突然受这惊吓,她气势更弱,嗅到他带檀味的身香,她那忽冷忽热的病症似乎瞬间加重。
“你、你到底……干什么?”
“抱你。”仍然直白通透。
她拼出力气横眸睨他,他竟摆出一副“死猪不怕滚水烫”的赖皮样。
更丢脸的是,师弟和师妹这时双双挤进房内,一见她软若无骨般被苗沃萌搂住,两人脸上的表情五颜六色,很精彩地刷过一轮。
苗沃萌也不罗嗦,直接表明意图——
“你们大师姊归我管,人我带走了。”
此言一出,陆世平傻住,霍淑年挑眉凝思,杜旭堂急得哇桂大叫——
“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平姊哪儿得罪你了?那时闯进你的地方、挟持你的人是我,你若还恨着,有啥咽不下的就冲着我来!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让人锁了我送官府好了,你带走平姊想干什么?””
杜旭堂浓眉飞挑,俊庞胀红,说着就要冲上去抢人,一旁的霍淑年似看出些门道、嗅出些端倪,两手赶紧牢牢抓住师哥的胳臂。
“敢问苗三爷,想带咱们家平姊上哪儿去?”她脆声问,随即瞄了眼靠在苗三爷胸前细细喘气的大师姊,见师姊眉心虽蹙,倒不似厌恶苗三爷的亲近,她惊愕高悬的心才稍稍定了锚。
苗沃萌清厉目光迎上她的,淡淡答:“带她就医。”
“那之后是在苗家‘凤宝庄’里养病吗?”霍淑年又问。
“如此自然方便些。”
霍淑年微笑领首。
“我本也有意请大夫出诊,但这儿地处偏僻,一来一往就得耗上大把时辰,苗三爷果能关照我家平姊,当真再好不过。那就有劳您了,过几日我和师哥再上苗家接平姊回来。”
陆世平却是不依的,挣不开锁囚的臂膀,只得抢在苗沃萌回应前说话——
“我不需要看什么大夫……我睡会儿……睡会儿便能好的……”
八成彻底体会过“小病转大病、一病几乎掉小命”这种事,霍淑年这次相当地“助纣为虐”,全然不理会她的挣扎。
至于杜旭堂,他向来对她们师姊妹俩马首是瞻,但此时一个病歪歪的,另一个美眸发亮,脸蛋也亮,像说的话、作的决定都不可能出错般,满是自信,他自然而然就选边站,选了师妹那边。
陆世平被男人从榻上横抱起来时,吓得不轻。
体温因病窜高,额头真是烧得越来越热,烧得她头昏脑胀,但仍是知道自个儿正出糗,在师弟、师妹面前这祥丢脸。
“放我下来……”她气得想捶人,出的拳头却半分力气也无,倒像在撒娇,软软搁在男人左胸窝。
然后,又听那乘人之危且乘虚而入的苗三爷挨在她发烫耳边笑笑道——
“我明白,你是怕自个儿太沉,要压垮人。不过别担心,你沉归沉,沉得是有些离了谱,我倒还抱得动你。”
他、他他——
陆世平内心一阵咬牙切齿,气得差点晕厥。
又或者,她真厥过去了,对于之后的事,真已记不清楚……无须睁眸,陆世平亦明白自个儿就在‘凤呜北院’内寝边的隔间里。
身下的厚榻软褥,还有盖在身上的被子,尽是熟悉的气味。
突然间回来了。
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待她眨掉困乏、定定眼神,瞥见一块旧青布扎成的包袱,怔愣过后不禁苦笑。
那块青布是她用惯的,这次被半挟半劫带回苗家,病昏之际,连包袱都有人替她备上,看来不是师妹还能是谁?
她螓首在枕上动了动,又见榻边矮几上搁着一只颇眼熟的木匣……也是,苗三爷都让人替她收拾包袱了,自然不会落下朱大夫揉制的那匣子药丸。
此时人在‘凤宝庄’,她竟有小松一口气的感觉,全因听了景顺所说,苗沃萌的眼疾治疗已在最后关头,必须一鼓作气将病根拔除。
而苗家三爷任性张狂的性子没谁管得了,他若真赖在‘牛渚渡’不走,她最后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现下,她可以不去忧心他了,这也算“不幸中的大幸”吗?
内心轻嘲一笑。
她起身坐了半响,然后才下榻蹭到桌边,揭开茶笼倒了杯清水慢慢喝尽。
整座北院静谧谧,似是天将亮未亮之际。
如此算来,从昨儿个到今日此时,她应已睡掉整整十个寸辰……这中间她曾迷糊醒来过,眸子虽未张开,却知周遭有人,尽管耳热脑胀,倒也隐约记得那些声音、那些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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