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其他事?”祝华流趁离笔吸墨的空隙问道。
“呃属下愚昧,不知窟主写的是哪派字法?”
“金鹊书。”
“哦,原来是金鹊书啊嘿嘿嘿嘿”谢三搓搓手,不死心地又问:“窟主,您真的不见牙牙小姑娘?人家小姑娘天天守在门外,不容易啊”他不敢说实话,其实他看得心尖都是痛的。白白嫩嫩的小女儿家,天真灿烂,每天四次跑到上上楼来问“掌柜大叔,祝叔叔在不在”,小小的脑袋在柜台下一跳一跳的,笑着小脸跑来,苦着小脸离开,如果是他的女儿,他早就提着剑把拒绝见他女儿的混蛋给砍了他的意思是不敢对化地窟主怎么样的。
祝华流淡道:“你让她以后别再来了。”
谢三还想说什么,见他容色微冷,心脏一阵狂跳,把涌到喉咙边的话硬生生吞回去。他转身准备出去。
“谢掌柜!”祝华流突然叫住谢三。谢三以为他回心转意了,笑着回头听他命令,却不料他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们总是无孔不入吗?”
谢三愣了愣,随后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嘿笑不语。
“你们在哪里买那么多烟花?”除夕那晚放了半天也没放完,他不得不怀疑他们是早有预谋。
“在城东老孙家买的。”谢三老老实实答他,不等他再开口,赶紧打岔:“属下早就听扶游窟主提过,化地窟主的书法在窟里堪称一绝,今日得见,您的书法真是真是笔尖落纸生云雾,扫出龙蛇惊四筵,蛮书写毕动君颜,酒中仙!”
为什么扶游窟的全都是这种调调?
“属下这就让牙牙小姑娘回去。”谢三掀帘逃逸,动作与他憨厚的样貌完全相反。
不是开玩笑,再不走,化地窟主的字就要写到他脸上来了。他不只听说化地窟主书法了得,他还听说化地窟主喜欢在脸上写字,不管是部众的脸还是自己的脸。
盯着“卟卟”晃动的竹帘,祝华流半天没动。
花牙花水然他不见花牙,是因为他不知道今时今日的花水然与昔年昔日的花信有何不同。无论是她,还是她的女儿,他都不想再放过多心思。他也有点不明白,为什么牙牙会这么黏他?难道他天生“亲和脸”?
孩子其实没什么错,但与他沾上关系毕竟不好。江湖险恶,除非这孩子有足够自保的能力,不然
轻轻搁下笔,他走到窗边,垂眼往下看,院内墙角有一棵梅树,铁色枝节曲曲折折,绿牙点缀在上面,显然已过了花期。
皱眉弹指,不觉间,冷过黄昏。如果祝华流相信谢三能彻底打发掉花牙,他就相信郦虚语会以诚恳的表情说真话。问题是,他不知道在有生之年能不能等到这一刻。
初四这天,他随兴出了上上楼。出门前,他都不明白谢三为什么紧张兮兮地追出来说“公子公子,上上楼在瑞和街,是瑞和街,瑞和街”,好像在交待什么。
难道他不知道上上楼在瑞和街吗?
还是说,谢三担心他像三岁孩子一样会迷路?
沿着街边青石走了一会儿,他发现身后跟了人。驻足回头,眼角捕捉到一抹细小的黑影缩到某个小摊后,一只小小的鞋尖还露在外面。他就当没看到,继续前行。一路见到不少腰边佩剑的江湖少侠,也欣赏到一名青年俊侠路见不平救了买身葬父的姑娘,还看到一群衣衫华丽的公子在酒楼上喝叫道好,自然,他还瞧到一群年轻女子经行而过,衣服色彩不同,式样却相差无几,不知是哪帮哪派的女弟子。
小身影开始还知道躲避,走得远了,索性直接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他走得快,小身影就提着裙子小跑,他走得慢,小身影就跟在他后面,他停在某家商铺前,小身影就站在外面探脑袋,他要是停在买糖葫芦的小贩前面
“嗯我是牙牙,我想吃糖葫芦”身后会传来细细的声音。
前方的人径自走着,不理她。
人继续走继续走,卖糖葫芦的小贩不知怎么回事竟然跑到前方去了,而且,小贩还换了一个人。
“我我能吃糖葫芦吗?”
他的脚步在小贩前顿了一顿,继续走。小贩笑眯眯取下一串糖葫芦,蹲下身递到花牙手中,当然,不是白给,“把你腰上的绣荷包给我换这串糖葫芦,愿意吗,小妹妹?”
她点头,飞快地点头。
过了一会儿,细细小小的声音又传来:“我想吃粥。”
走前方俊直的身影不曾迟疑,也没有片刻的停驻。
又不一会儿,粥摊出现在前方,卖粥的小贩换成一位年轻人。将小小的一碗粥送到小身影手边,年轻的粥老板笑眯眯,“用你的手帕跟我换,可以吗?小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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