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走了,谁来替师父你收拾屋子,端水泡茶,还跑腿买东西的?”到时只怕这个懒师父会在屋里发了霉。
官紫竹看她半晌,笑着移开目光,慢慢道:“莫忘了,在你之前,我也是一个人过的。”
这话她可不爱听。
昭儿皱起眉恼叫:“师父你做什么阴阳怪气的?兴许昭儿都好不了呢?就算没了这怪毛病,只要师父不赶我,咱们就这么过下去有什么不好?”
听闻此言,官紫竹面露异色,半晌才失笑,“小昭儿,你还不懂这句话的意思。你当我们是蝼蚁之命的凡人吗?往后尚有千百年,可没有人敢笃定什么。”
什么嘛,分明就信不过她!
昭儿正要抱怨,却被师父按进怀中,顷刻间万般言语都忘个精光。
“不管日后怎样,有你这句话已是难得。”她怔怔伏在师父肩上,感觉他伸手轻抚过她的发,然后像是自言自语地低喃,“我有什么好,让你两次……”
两次怎样?她没听清,也无心去听,只是面庞有些温热。师父怪怪的,连带她也变得奇怪了。
竟会觉得师父今日的怀抱有种……令人心跳加速的感觉。那夜,不知是谁的提议,几个伙伴齐聚到了六六常栖身的大树下。
将自个带来充当晚餐的半只野鸡囫囵吞下,狐狸将骨头一丢,抹了满嘴鸡毛道:“想来,自那人凭空冒出后咱们好久都没这样平和地聚过了。”
“正是,”小蝠点点头,细心剔去莫名混入一堆花脚蚊子中的草根,“如今大伙都习惯了吧?说来旁边住个神仙似的人物倒不是坏事,多亏了他咱才捡回一条小命。”
“这岂不是说我们又多了一个靠山?就算他不帮咱们打架也好,日后山林里谁伤着了请他照样治治,也就无敌了!”
“只望他久居在这才好。”
众人说得开心,不知想到什么,突又齐齐静下,都仰了头觑树上。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才有兔子清清喉咙,唤:“六六,怎么一直待在上头?下来大伙一块聊天嘛。”差点忘了六六最恼他们说这人怎样怎样的,与那紫衣男子不对盘得很。
树上“哦”了一声,六六倚在低桠上心不在焉地听着他们闲话,手上翻来覆去把玩一个小瓷人。
几个同伴交换下眼色,把嗓门压低了仍去聊那紫衣男子。老绿龟本在一旁闲闲抽着旱烟,突地抬起头来,“六六,算来你岁数是四百九十九还是五百了?”
六六一怔,“也就是那样吧,算这么清楚做甚?”
“做甚?莫非你忘了天劫这码事?”此言一出,另一头的话声立时停了下来,各人面上都露出异色。
“听说修妖者命里少则五百,多则千年,必会历几次天劫,六六,你也到了这关头吗?”小蝠挠挠头,“咱们之中我道行最浅,年岁也最轻,想来老天不会太早为难我,只是也听过天劫的厉害。”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别说是小蝠,我们这些人里也只有绿龟遭过天劫呢。”
老绿龟磕磕烟杆,慢吞吞道:“老夫生性愚钝,对修行毫无兴趣,只是活久了自然便通了灵识。说来这通灵嘛也不过是能化半个人形,吐几句人话而已,可饶是如此老天爷仍嫌世间精妖太多,在我千岁那年降了天雷。”
“结、结果如何?”狐狸战战兢兢地问。
“便差少许,我便不在这了。”老绿龟捋捋胡须,“那雷连降三道,一道比一道狠厉,饶是我背甲坚厚,给它劈这一记也吃不消。喏,这便是第二道雷留的印记。”它笨拙地转动身子,给众人看它背后绿壳上几要及肉的陈旧裂痕。
“眼看第三道就要降了,老夫才想起龟族里流传的一个不成法的法子。”
“什么法子?”
“那便是躲进水中。天雷威势再大,给水波那么一阻,劈到身上时已能勉强承受,自然,还须你皮粗肉厚才成。”老绿龟深吸一口旱烟,“老天爷让龟族行动迟缓躲不开天雷,便补给我们一个厚壳。六六你虽无硬甲防身,好在身手灵活,应是躲得过的……只要记得一见天雷便往溪水里逃,防着第三道才是。”
兔子不安地挪挪身,强笑道:“听你语气,还真当六六的劫数就在眼前了?这事可说不准确无误,兴许六六还有五百年好等呢。”
老绿龟摇摇头,“你们可信老夫眼光?”
“这……”
“若换是你们,至千年大关时才遇天劫倒还有可能,可六六早慧,又有些法术修行,天老爷却没那么容易放过她。六六,你近来还是小心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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