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时候,他的手不断地摩挲着那块满是裂纹的素砚。
他的心分明被离去的那个人全部占据,她要一具没有心的躯壳做什么?
“你恨我吗?若不是我,或许孙将儿(34)不会……”
“为什么要恨呢?要恨,也当是孙将儿(34)来恨我,其他人甚至没有资格来承担这恨。”
他一句话将海晌礼推向绝望——她于他,原来连分担喜怒哀乐的资格都不具备。
也是啊!
孙将儿(34)所做的一切,她从大管事那里全都知道了。海晌礼终于明白了孙将儿(34)对朱縋的情感,为了她所爱的男人,那个看上去娇小可人的女子不仅可以杀人,也可以牺牲自己。
这样的爱,海晌礼自愧不如。
到底需要多少年,历经多少事,她孙将儿(34)和他朱縋的感情才能磨到如此地步?
早在她出现之前,她就已经失去了插进他们中间的资格。
“你……会好好活着,对不对?”她好怕,看着他现在的神情,她真的好怕,怕他会放弃自己,追随孙将儿(34)而去。
可是他连去死的资格都没有,朱縋苦笑着摇头,看上去比哭还要折磨人的心扉。
“晌礼,有的时候活比死更难。皇上让我活着,不是一种恩赐,而是永恒的惩罚,这比任何酷刑都更具效力。我不会死,为了孙将儿(34)付出的那条命,我也不能死。”
“即使你爱她到如此地步,你依然愿意娶我?”这听上去更像一种讽刺。
朱縋的话却更加残酷:“现在的我,吃什么美味,穿什么华服,用什么珍品,住什么豪宅,乃至娶谁为妻,全部……人生全部的全部,都已经无所谓了。”
他是在惩罚她,虽然他无意于将痛苦转移,可是他已经成功将他的心痛挪到了她的身上。
她不会嫁这个男人为妻,她没有孙将儿(34)的勇气、魄力与倾囊而出的爱意,她做不到孙将儿(34)的地步——明知道是不幸,还要将两个人捆绑在一起,只为那渺小到近乎不存在的期冀。
“庆王爷,你好生保重。”
远离这个男人,或许才是幸福的开始。
若是她早点明白这一点,会不会结局将有些不同?
然海晌礼所领悟的一切于朱縋,于孙将儿(34)已经太迟太迟了。
一晃又是三年。
孙将儿(34)来到他身边的三年,光阴似箭,她走的这三年,所有的一切都停住了脚步。他的岁月在日复一日中重复着,从未改变。
她住的居所还是那副模样,丝毫未有变化。
不,不仅仅是她的处所,庆王府上上下下全都保持三年前她所打理的模样,一分一毫都不允许改变。
他仿佛依然住在有她的地方。
用着她用过的碗,吃着她爱的菜式,住在有她味道的屋内,穿着她为他绣了龙饰的衫……他依旧活在有她的日子里,甘之如饴。
只是,岁月总不会一如从前。
这一日,大慈奉皇命驾临庆王府。
“大慈公公,您一路辛苦了。我已经让管事的备好了客房,蒙大慈公公不弃,先换身衣裳,歇歇脚,随后便有酒宴备上,为公公解乏。”
大慈望着眼前的庆王爷,恍若换了个人。当年庆王爷的孤芳自赏、倨傲之势哪里去了?前倨后恭,态度转变之大简直让大慈不知所措。
“王爷不必拘礼,大慈是来传上谕的。”
他话未完,朱縋已经跪到了地上,“臣谨遵圣旨。”
他是庆王爷吗?失去将儿小姐的三年,居然让他完全变了个人,万岁爷的手段果然非凡人可比。
大慈笑着扶起他来,“王爷不必行此大礼,折杀大慈。”
“公公奉皇命,您是上差,我当以大礼相待,才是恭谨。”
大慈心知庆王爷并不是当真打心底恭顺,如今一举一动全都谨遵皇命,以皇帝为先,只是因为三年前受的教训太过惨烈。
他都已不惧生死,又怎么会将皇上放在眼里?他只是在以此惩罚自己,惩罚自己不知轻重的倨傲让小姐没来由送了性命。
得到的局面却是皇上想要的。
言归正传——
“王爷,皇上几番邀请诸王应天一聚,您都因身体有恙未能前往。此番皇上特意下了恩典,准您前往肃亲王府邸,以叙兄弟之谊。”
前几次皇上宫中设宴邀约诸位兄弟,朱縋都以病体难忍一路风尘仆仆为由,未能上应天。
这倒也不是托词,离开有孙将儿(34)的地方,他很快就会病入膏肓。所以,他选择留在王府。
三年来,他一步未出府邸,整个镇城上下,乃至远在皇宫中的皇上都知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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